3月26日，晴，今天是外公去世的日子。
当我摸着外公脸的时候，脸上的余热还没有消。
春城无处不飞花， 寒食东风御柳斜，风里是外婆的嗷啕大哭。说实话，我有点懵，是真的懵，从接到电话，再从开车载着我母亲迈着120码飞向医院。
我脑子是空白。
走进梨园医院609的病房，看着外婆老泪纵横，才察觉到，外公是真的走了。
真的走了。
过往的回忆也罢，小时候的背背坨，顶嘴，撒欢，撒娇，冷淡，冷漠。
不论是什么形容词，人真的走了。
外婆又哭又骂，看着是真的心疼。外婆小外公十岁，从山东烟台老家嫁进外公的部队宿舍，从此相守就是60年，鲜少回老家。
外婆总仗着年轻十岁，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间跟外公吵着面红耳赤，却从来没散过。
还记得小时候在外婆外公家睡觉，晚上外婆端着尿盆让我拉屎，结果没扶稳屎撒在了床上，外公闻讯就要打我，我不依不饶，说是外婆的错，外婆没扶好。
外婆拦着外公，不让打。外婆待我如母子，真的。
外婆在矮凳子上嗷哭，说着外公的事，说外公28岁了还没有谈过恋爱，相亲了几次没相上；说外公找了外婆自己是福气，生了四个孝顺的子女；说外公脾气倔的像头驴，人太傻，但没跟党丢脸；说外公在解放前就参了军，作为最最接近人民群众的雇农出身，也作为历史上抗美援朝的功臣，受国家表彰是实至名归。但也说外公不讲信用，说好今年出院后回老家京山，就这样撒手了。
外婆哭着哭着，就捶胸跳脚，真的跟电视上演得一模一样，哈哈。
我蹲着哄外婆：外婆你不许哭了啊，你跟我说说你跟外公第一次见面，这一晃都是60年钻石婚了，你们的爱情天长地久，骄傲吧？”外婆哭得更凶了。
我没忍住，跑去厕所抹了一把眼泪。
从外公没了呼吸，到最后殡仪馆的人抬走，外婆哭了一路，也骂了一路。
我外婆就是个只有小学生文化水平的糟老婆子，她这一辈子，算上在社会作出的贡献，大概就是教会了我们这群子女，如何爱与被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