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
周六晚朋友来,给我带了咣咣当当四瓶酒:颜色调得很漂亮的朗姆酒,还有一小瓶梅子酒。家里酿泡的青梅酒,也是这个味道。梅子酒,是米酒扑鼻的香,酸度刚好把咬紧的牙关给撩松。我这个嗜酸之人,把杯沿都舔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就打电话回家问我妈,青梅什么时候可以买到?我妈说,“水梅不过四月八,杨梅不过五月节”,那清明回家,哪还能买到梅子!
我怀念一张毡布往地上一铺,堆满了新鲜的青梅,论十斤、二十斤地买回家去。新鲜的青梅酸得不得了,除了“望梅止渴”的想象功效,实际上难以下咽。自家会有两种腌制方法:一种是加水、加盐,变软、变黄的梅子把酸味儿挥发出来,这样的咸梅可以蒸鱼、煲鸡汤。十年前大伯搬迁新房,办了酒桌请亲戚邻里吃饭,一道「酸梅鸡汤」让我念念不忘,一直记到今天。
另一种办法就是加酒、加水、加糖,做成夏天里消暑消食的梅子酒。要保证每颗梅子的表皮完好,别让果肉把酒给搅浊了,酒液才能清冽又不失酸软。小时候是不给喝酒的,只从坛子里捞一粒梅子,捣烂了,撒点白糖,当零食吃;我喜欢挑完整的一颗直接丢进嘴巴,一个是表皮上的茸毛沾满了酒滴,另则梅子的皮厚实、有嚼头、够酸,比喏喏绵绵的果肉好吃多了。
青榄
到韶关两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不睡觉,像个大型噬齿动物一样“咔嚓咔嚓”地啃橄榄。过年回家,我妈就买了一大堆捎到广州来;结果这次出游,每家人的零食袋里都有一罐洗净的橄榄。我曾带去办公室,结果同事都好像受骗似的一入口就吐出来,陕西人我可以理解,可是连广府人小碧都没吃过,我就有点意外了。因为橄榄不仅可以生吃,煲汤也很有一番好滋味,褪去了涩味,更加温口、甘甜,理应很被热爱老火靓汤的老广认同才对啊。
近几天都加班,吃厌了快餐盒饭,一晚回家搜出冰箱里的猪肉块、五六粒新鲜橄榄切片,一并丢下去煮。八份的水煮到剩三四份,还没起锅呢,先被我姐偷吃了两碗。大姨教的煮法是橄榄煲萝卜,俗称“青龙白虎汤”——功效不像名字那么凶神恶煞,反而是吓退燥热、喉浊甚至是感冒的偏方食疗。
潮汕人吃青橄榄,大致之于台湾人嚼槟榔——除却在地人的津津有味,初尝的人却很难适应。橄榄肉硬、嗑牙,生涩、甚至有点苦,但是如果你的舌头能坚持到底,橄榄自会诠释“苦尽甘来”是什么滋味。小时候我也不待见这玩意,长大后才尝出橄榄的好来,洗了一瓶放在办公室,午休过后嚼几颗。“一粒橄榄三碗水”,除了解渴还提神,比咖啡管用多了。
看过《吃主儿》,才知道老式北京人有把橄榄叫「青果」,配茶一道喝,也叫「青果」。“吃青果讲究把它含在口中,用牙把它轻轻磕开,咀内中的滋味。徐徐把这点味咀完,再用牙磕开一点果肉,再喝上一口茶,使茶香和果香混为一体。等充分体会过后,再取一枚放在盖碗里,用茶浸泡着,再一小口一小口呷着那用青果泡过的茶。”多闲适啊。吃橄榄、呷口功夫茶,潮汕人也有这个吃法的。不过配什么茶最能衬出橄榄的甘香——没研究过。
菱角
来广州后,菜市场没少去,却只一回见着菱角的踪影。有一次清晨上班经过一家潮汕菜大排档,店主正在进货,小货车里拖出一大麻袋令我牵挂的生菱角……
在老家,菱角可是普遍如莲藕,用猪骨熬之,一样有水生植物特有的清香;我一直以为菱角、莲藕、莲子都是同一株植物出来的,直到看了一期寻访潮州美食的节目才知道,菱角是独成一家的。圆形的叶子铺满水面,菱角生于水面下的根部,一年大概能采摘四次。
可以剥开外皮直接生吃,味似雪莲;潮州人喜欢用莲子、雪耳一起熬煮,作拜神的甜汤;用猪骨煲汤,末了撒上盐巴、芫茜碎,才是令我魂牵梦绕的无上美味。小时候街头有卖用盐水煮熟、未剥皮的菱角,不过那时候,面对凶悍的两只角完全束手无策,无从下口。奇怪,今年那么猛烈地呼唤「牛年」,不知道刚刚过去的那顿年夜饭,有没有人拿外形酷似牛头的菱角作文章呢?
2008年老文
161123 突发奇想从blogbus 后台打捞,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