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牌名中的“何满子”,据说是唐开元中沧州歌者临刑时欲以自赎的曲子,然终不获免,只徒然传下那一片哀怨的心声。 《乐府杂录》中曾有一段关于这曲子的戏剧性的记载:灵武刺史李灵曜置酒,坐客姓骆,唱何满子,皆称妙绝。白秀才者曰:“家有声妓,歌此曲音调不同。”召至令歌,发声清越,殆非常音。骆遽问曰:“莫是宫中胡二子否?”妓熟视曰:“君岂梨园骆供奉邪?”相对泣下,皆明皇时人也。 异地闻旧音,他乡遇故知,岂皆可喜?白头宫女闲坐话玄宗固然可哀,而梨园弟子沦落天涯,又宁不堪叹? 忽然又想起杜甫的一首七绝诗《江南逢李龟年》:岐王宅里寻常见 ,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 ,落花时节又逢君。唐时的江南可不是现在的江浙一带,而是洞庭湖一带的湖湘之地。我想流落长沙的诗人与李龟年重逢时,李也许正在唱着那凄恻的何满子,正是白居易所说的“一曲四词歌八叠,从头便是断肠声”的何满子! 家国之乱,流离之苦,千载而下,谁又记得胡二子和骆供奉的悲哀呢?盛唐离我越来越远了,霓裳羽衣曲总是太短,那渔阳鼙鼓的余响早已敲碎开元盛世的旧梦,马嵬坡的夜雨也业已滴断那苍老的梧桐,大唐盛世一去不复返了! 灯下读别人的颠沛流离,我不知该为撰曲的沧州歌者悲,或是该为唱曲的胡二子和骆供奉悲——抑或为孤身飘零的自己悲。 故国三千里, 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 双泪落君前。这又是怎样的情思呢!
何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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