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你自己吗?”女人直接问。
“说的是故事。”我回应说。
事实上,我这段话没有一点儿作假成分。
“故事?”
“故事,是对人类历史的记忆落笔,不同的人,其社会认知的心理投射不同,就会听出不同的涵盖。”
我开始故弄玄虚,想让她时而云里雾里,时而又茅塞顿开。
“要不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女人回首一笑。
“洗耳恭听。”我点点头。
“七十年代初,有个女知青,下乡不久,爱上了村子里一个勤劳勇敢热爱学习的男青年,很快,两人情根深种。受困于时代和风气的约束,两人只是互相深爱,彼此关照,并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几年后,政策调整,女知青回城,男青年依旧守着绿水青山。
虽然人成各,今非昨,但是情已许,心已托,女知青因为爱得痴情、爱得坚定,所以一直单身。直到十年后,她忍不住对男青年的思念,回到当年下放的农村,这时,她才发现,男青年早已经婚娶。女知青悻悻而返,回到城里之后生了一场大病。
殊不知,男青年对女知青也是爱得深沉,只是因为信息闭塞,误以为女知青回城后已经婚嫁,所以无奈之下才草草结婚。知道女知青负气而走之后,男青年什么都明白了,但他不能对现在的妻子始乱终弃,只能苦苦压抑对女知青一如既往的爱。
直到有一天,男青年因故来到女知青所在的城市,在机缘巧合之下,两人离奇相遇。这个时候,再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对彼此的爱恋,那一点星星之火重新爆燃。事后,女知青虽然勉力挽留,但男青年还是走了,因为他们中间毕竟隔着一个无辜的女人——男青年的妻子。总体说来,两人于心有愧。
一年过去,女知青生下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她和男青年的结晶。在那个年代,未婚生产不啻于在人群里引爆了一颗原子弹,女知青的境况可想而知,父母亲也因此气得一病不起,然后相继离世。但她就是这样的固执和坚强,在那么一个困难的年代,她咬着牙,默默无言,独自承受了一切,不辞辛劳无怨无悔,养大了这个女儿,终生不嫁,直到现在疾病缠身。”
“等等,我捋一捋。莫非......你就是那个女儿?”
女人失神地望着正前方,并不回答。
“特殊的时代,伟大的母亲!”
“妈妈给她取了单名一个字:情,后来她自己改作了晴天的‘晴’。”女人忧心忡忡但又不无自豪地说,“妈妈这一生,非常孤独,非常坚韧,她承受了太多痛苦。但是她,真的非常伟大。”
“你能理解你妈妈,她这一生,也值了!”我缓缓地说,“如果你能理解我的话,我这一生,也值了!我真没钱。”
“你这人虽然神叨叨的,但很有意思。”女人若有所思。
“有意思并不是客观存在,有意思的也不是我这个人,而是你的精神内在。”我又开始胡说八道,“如果你没意思,就不会发现我有意思。”
“你是想说‘相由心生’,是吧?你让我想起了苏东坡和佛印关于‘佛和屎’的故事。”女人浅浅一笑,接着说,“我发现你越来越有趣了。”
“有趣?是吗?可能我们在精神世界的共情、理解和认知能力比较接近。“我朝女人望了望,“我很荣幸!”
“哪里,我空有一身皮囊而已,毫无精神可言。”
“精神和皮囊是相对应的主体和客体,就像你和你拎的香奈儿包,特配!”
“嗯?”女人微微一怔,似乎很意外我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把手包的LOGO正对我,甚至没有露出来。
“换一个农村大嫂,她会认为还不如拎一个竹篮子。篮子既趁手,又皮实,还挺能装。”我忍不住又开始含沙射影。
“能装?”听到我这么一说,女人忍不住掩面而笑,“你说你相信我,事实上,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