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漠河北极村广场, 面对那块巨大的刻着神州北极的石碑,抬头苍穹,没有云,也没有飞鸟,一样的蓝色,失去了距离感,对面就是俄罗斯的西伯利亚,那么近,游过顶多一百米宽的河就到了。
国界是地图上的线,在现实中并不存在,但是我却有走到边缘的幻觉,只消跨出一步就和已知的世界再见。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找到北。
北极村的广场此时一个人也没有。十点的太阳让所有的影子静静的印在地上,河水也不起微澜,近处黑色,远处和天空一样。因为对黑色的河水好奇,我走到河滩上,蹲下来,河边的那部分水面透出了黄褐色的石头,绿色渐渐变深,过渡到河中央的黑色 。
沿着河走,只遇到两个人在架着相机拍摄对岸的风景,像是在窥探一个神秘世界。大约走了两三千米之后,回到了神州北极的巨石边。就这么一会儿时间,我彻底失去了目标感,有些晕眩,不知道接下来往什么地方去。
回去吗?
广场还是空无一人,我有些慌乱,觉得身体内,有些东西像烟雾般不断向天上耗散。
想做些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
还是从平常的事情开始吧。我现在自认除了吃饭睡觉之类的事情,自己想做的、坚持最久,而且没有一天中断的就是俯卧撑。我挑选好角度,完全在巨石的阴影中,头朝着西伯利亚,慢慢做足了二十个,血液涌到了大脑,大脑开始运转。
跨过这条河,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一直往北走,我知道的就只有北极了。不过,有一辆洲际列车从满洲里出境横穿欧亚大陆直接到莫斯科。如果要到莫斯科,会途径一个著名的地方——贝加尔湖。第一次知道贝加尔湖是在小学,母亲给我买的第一本连环画《秦汉演义》中的苏武牧羊。苏武历经二十余年出使匈奴的惊人毅力和坚韧不拔,堪比这座世界上最深的湖……
当思维开始流动的时候,原来计划的行程渐渐浮现出来。是到下一个阶段的时候了,我背起包,穿过广场。先去了哈尔滨,回程当中因为买不到硬卧,让我做出了夜上泰山的决定,可惜没有看到日出,之后疲乏的沉沉睡在列车上,经过一个无梦的夜,到了家。
晚上,电视里放着《中国好声音第三季》,另一个房间,声音飘过来,我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贝加尔湖……贝加尔湖畔……,这几个词没有被屏蔽掉,引起了我的注意,第一段之后的间奏开始,我就忍不住,凑到了电视前。
两个男人在合唱这首歌,一黑一白的衣服,白的唱的又高又细是女声。
……
这一生一世
这时间太少
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
当他们唱到这里的时候,我被打动了。想完整的听这首歌的念头冒出来。坐到电脑前,搜索出了这首歌曲的全部。这是李建创作的专辑《依然》中的歌曲,名字叫《贝加尔湖畔》。这个专辑是在游历的路上创作完成的,贝加尔湖是他游历过程中的一站,这首浓郁的带有俄罗斯风格旋律的歌曲,也许就是在湖边得到的灵感。
《贝加尔湖畔》得到了家人的认可。于是在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内,时不时的在家里播放。贝加尔湖……贝加尔湖……贝加尔湖……
我是不是该到贝加尔湖去一趟?有时候,我很想到那个地方去,就像恋人急切的想出现在爱的人面前,想见到她,更多的是想让她看到你。西伯利亚这只湛蓝的眼睛看到我时,又会是怎么样的表情?有时候,我也在想,是在春风沉醉绿草如茵的时节去,还是在连滚烫的热情都无法融化的冰雪隆冬。李建去了,带回来一首歌,我去有什么意义?纯粹的旅游无法让我迈出坚决的步子。
活着的时间代表了生命的长度,拥有的物质财富代表了生命的宽度,前者我无法预期,后者已然狭窄,唯有生命的深度,可以通过不断地探求、挖掘,其发展和进程可能超越其他两者,而且在这个网络时代到处都是信息,不用太多的波折,就可以得到。我想要去的地方,本就是我内心的一部分。开始只是一时的冲动,后来变成了长久的期盼,直到凝成无法释怀的情结。也许我不用去,就已经在那里了。
一旦踏上行程,我不会认为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驱动,而是会说,是我想去贝加尔湖,去看看在那只深邃眼睛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