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第三部(6)

11月30日,星期六,阴

        卡提尔,我似乎习惯性晚睡了,其实也不是晚睡,我每天和你10点钟就上床,大家玩一会手机也就睡了。只是我总是在3点左右醒来,或是梦到了什么,或是想上厕所。但醒来就很难再入睡,脑子里开始浮现很多往事。

        那会这里还是一整片大山,作为省会城市,CS的发展比较落后。初中放学要经过在修的XS大道,那会路两边都是搭的棚子,里面住了很多外来人员,也许他们就在这附近工地干活吧。

        有次放学,我和往常一样,一个人走着,忽然一个中年人拦住我,问我这附近哪里有修摩托车的地方,我确实不知道,但印象中在河对面有一家修理店,我回过头指了指河对面,转回头时,那人的手在我的胸上摸,我吓得赶紧后退,他似乎想靠近抓住我,我撒腿就跑,好在那会天色不算太暗,那人也没追上来。回福利院后,我疯狂地洗澡,总感觉那人的龌龊透过了衣服。除了哭,我也不知道向谁求救,我也忘记了那人的模样,院长和阿姨们每天都要操心这么多孩子的吃喝,哪有精力去管我们的心里在想什么,经历着什么。虽然平日我默默无言,但好想有人可以保护我,像别人的父亲那样。

每一个小女孩内心都有在悄悄地崇拜着一个人,很多人是她们的父亲,而我崇拜着那个胖乎乎、满脸油腻的男人,他每年都会给福利院捐钱,每次他来,院长都亲自接待。有一次过年,他给我们买了很多彩色气球,他当着我们一群小孩子面徒手开核桃,这举动着实把我们崇拜坏了。当然,他也曾抱着我坐在他的腿上,他帮我洗澡,在我都快10岁的时候,完全可以自己洗澡的时候,他会抚摸我的身体,他告诉我那是在检查我有无受伤。我曾经很信任他,但并不傻,有的事情在后来我逐渐明白,只是那会我信任他,崇拜着他,所以我没有反抗。我应该恨他,但是,没有,真的,卡提尔,我一点都不恨他,他曾经徒手开核桃的动作太酷了,你没亲自看到很可惜。在很久很久的时光里,他是我的精神支柱。

        只是后来,我离开了福利院,我想又会有别的孩子继续崇拜着他的超能力吧。

        初中无意在电视上看到周杰伦,那个带着鸭舌帽看不清脸的男孩,羞涩的回答记者的问题,那一瞬间,我感觉似乎自己跟他很熟悉,于是开始关注他,关注他的歌。那会晚上睡前就在脑袋里幻想,幻想今天和杰伦约会。也会设很多闹铃,在凌晨2、3点把自己闹醒,这样可以继续幻想,幻想坐着杰伦的摩托车,幻想他带我去看满野黄花,幻想他时时刻刻地保护我,陪伴着我,给我无限的爱。

卡提尔,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内心在悄悄地把杰伦当作一个精神支柱。但随着长大,杰伦也支撑不了太多惆怅,得自己慢慢去学会支撑起自己。这过程无比艰难。那些试图掩盖的过往,总是被不经意提及,一次次侵蚀着内心,自己又一次次地缝补起来,好累。

        卡提尔,这些过往我真的很想放下,有时候我好多天没有想起,就感觉到好快乐。可是怎么才能做到永远放下呢?我好想知道方法,好想有人可以告诉我。自己琢磨了十几年依旧没琢磨透,自我救赎的路走得好艰辛。好希望有一个人出现,然后快乐占据了整个时间,我没有时间去回忆,他可以像父亲般帮我解开困惑,我可以完全去信任他。

        当然,如果他可以徒手开核桃,我定会崇拜他一生。

        我一直在寻找这个人,但很遗憾,我没找到;甚至沮丧到怀疑他是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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