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第三部(4)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就像过去一个月的美妙天气一样,也像过去二十多年中的每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样,一个也许对以后的生活有着举足轻重的决定就这么做了,但这一天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院子里的柚子树跟昨天一样,小区门口的保安还是那个。这一天,只是平凡的一天。

        我想不明白很多事,曾寄希望于有人可以帮我解开心结,我将永远饱含感激。但小布走后,一切又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就像你曾对着山谷呐喊,山谷回应了几声后也不再理会,你便收起了表达欲望,逐渐明白:没有人是你的救世主,一切你得自己去救赎。也许这一切跟我想象的不一样,我很彷徨,也许不分对错,只是选择不一样。

        有些话也许说出来跟实际感受差异太大,只有真正经历了才能明白,但我知道,如果小布在,她肯定能懂我的决定,就像我很懂她一样。我时常想,假如她服下安眠药那天,我在场,我是去干涉,还是尊重她的选择?我太明白了,当失去精神支柱,内心的痛楚就会像病毒般迅速侵染全身,有时候活着太痛苦了,这不是说今天吃不饱、穿不暖,而是内心极度的孤单,那支撑自己身躯的“气”泄了,厌倦了过往的自我扶持,忽然想尝试松懈一下是什么感觉,于是在与理智多次对抗后,终于赢得了唯一也是最后一次胜利。我不信来生,但此刻却期待轮回;我不信天堂,但此刻却憧憬天堂。

        小布,我很希望时间快点过,也许五年后,我的想法就完全不同了。但人生毕竟不是电影,每一个日子都是繁杂而单调的,我们起床洗簌,吃早饭、工作、打扫卫生、睡觉,无法像电影一样只是人生的高光时刻。我很喜欢《末路狂花》,也许那样的人生也将是我的选择。当然,我此刻理智可以无限次数战胜绝望。我以前害怕死亡,但当我见过死亡了,我更加畏惧了。我害怕来不及,我害怕人生在意的太多,我害怕独孤。

        我曾以为我会是小布的救世主,但错了,能被救赎的只能是自己愿意被救赎的人。就像我此刻,我很庆幸童年相对小布要幸运多了,也许这份幸运给了我更多的勇气。我会悲伤,也不会阻止眼泪假装坚强,经历了三十年,我慢慢善待自己,从对自己诚实开始。我承认不是老师讲得不好,是自己没有花时间去好好学习,也是自己学习能力有限,一些逻辑的难度以及触碰了我的能力上限;我承认迟到不是因为堵车,是自己懒惰赖床了几分钟;我承认自己的不自信不是因为脸上七颗痣,或者因为自己不够漂亮,是对自我的期待与认识有差距。。。。。。那些所谓的原因,其实都是托词而已,而我们太狡猾了,脱口而出的理由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骗了。我想,也是啊,人总是不舍得苛责自己的。

        我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回首望着阳台外面的柚子树,已经快十米高了。花连续开了几年了,但开了谢了,还没结出过一个柚子。今年依旧,我不知道它是永远都这样,还是再一次的酝酿。离开,就像杰伦歌里那样,坐着某个人的摩托车,不微笑就走。我回首过往三十载,在几个城市各待了些许年份,其实也没那么难。

        那些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强大。一些未尽之事,那是支撑我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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