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多难与君同,几处移家逐转蓬。
白首相逢征战后,青春已过乱离中。
行人杳杳看西日,归马萧萧向北风。
汉水楚云千万里,天涯此别恨无穷。
张子容诗留存很少,其与孟浩然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归隐生活,说是归隐,其实就是闭门读书。在古代,读书可不是今天这么简单容易,培养一个读书人,可能要花费一个家族的积蓄,故一般人家是供不起的。 孟浩然与张子容的闭门读书求仕,其实更象是一种寒门逆袭。从另一角度来说,襄阳的张家与孟家皆不是当时的高门大族,也就没有象王维这种一出来便能高中进士的机机遇。张子容虽然高中进士,却能只能做做小官,这毕竟与其家世和朋友圈有关。这其实也和当今的社会现状一样,你想进入高端的朋友圈,可别人就是不带你玩。
张子容做小官还被贬成更小的官,这就有点讽刺,有的人低开高走,有的人高开低走,而张子容却是低开低走,本来就做个乐清县令,最后还被贬为武装部长,呵呵,要换了你,也会郁闷,所以最后他辞官归隐也就顺理成章了,做人,谁还不要个面子呢?
我读张子容的诗,总觉得他有很多想说的话没有说出来,他和孟浩然有过很多的唱和,现留存下来的诗也只有二十多首,如果我推测没错,一般地位不高或影响不大的人,其诗作纵有出类拔萃者,亦容易失传或被别人盗用。 我不知道张子容被别人盗走的文集有多少,但从留传这些诗看来,此人的文才非常人可比。这也是孟浩然把他当成好哥们的原因吧,而孟浩然之所以能留存很多作品,可能还与他的粉丝王维的关系太大。就象如果我有一个朋友是王思聪这种国民老公,那我哪怕是头猪也会有很多人知晓,甚至可能来舔菊。题外话,扯远了。
《唐才子传》这样描述张子容:
子容,襄阳人。开元元年常无名榜进士。仕为乐城令。初与孟浩然同隐鹿门山,为死生交,诗篇唱答颇多。后值乱离,流寓江表,尝送内兄李录事归故里云:“十年多难与君同,几处移家逐转蓬。白首相逢征战后,青春已过乱离中。行人杳杳看西日,归马萧萧向北风。汉水楚云千万里,天涯此别恨无穷。”后竟弃官归旧业。有诗集,兴趣高远,略去凡近。当时哲匠,咸称道焉。
张子容弃官后的结局没有交待,估计好不到哪里去,在古代打击一个人,一是从生活上让他窘迫,一是从肉体上给他折磨,一是从精神上把他搞臭。象张子容这种,没有政治主见,亦没有什么依附,自生自灭也就是最好的结果。
我很想查到他写的《春江花月夜》是在张若虚之前还是之后,但因为张若虚和他同时代,且张若虚的《春江化月夜》创作年代已不可考,就此作罢。虽然张子容的这首诗与张若虚所写大相径庭,但内行人一看就知道在写景方面,两处并无太多差别。兹录子容《春江花月夜》二首,以飨读者:
其一
林花发岸口,气色动江新。
此夜江中月,流光花上春。
分明石潭里,宜照浣纱人。
其二
交甫怜瑶珮,仙妃难重期。
沉沉绿江晚,惆怅碧云姿。
初逢花上月,言是弄珠时。
张子容与孟浩然的感情很深,然中间有十三年未曾见面,可见,在古代的相逢是件多么难的事,据说有一年除夕,孟浩然去乐清县见发小,两人相见,感慨良多,互相唱和,诗酒经宵。余每读此诗,便有世事苍茫之感,兹录如下:
除夜乐城逢孟浩然
远客襄阳郡,来过海岸家。
樽开柏叶酒,灯发九枝花。
妙曲逢卢女,高才得孟嘉。
东山行乐意,非是竞繁华。
不知道辞官后的张子容是否又和孟浩然在一起归隐鹿门山,书中没有交待,也许,乐清一别便成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