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温暖,在我及笄的那一天,全部都变了。
五年前,我的及笄宴上,西域的贡品中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奇珍异兽。父皇为我请来了江南最有名的舞女,群臣给我的寿礼无一不是市价千金,只为博我一笑。
我那日盛装出席,南齐一边为我挽好发鬓,一边称赞我:“公主,您真美。”
看着铜镜里,容色晶莹的自己,我也是十分开心的。如今,我应该能站在他身边了吧。
可那时的我不知道,从一开始,我与他为叔侄血亲,就注定了相望而不可相拥的结局。
那天,他喝了不少,神色有些缱绻。我去跟他敬酒,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然觉得他笑的十分苦涩。
“皇叔,其实我……”
他抬眼,眼中有些晶莹,打断了我的话:“臣,愿昭华公主如月之恒,如日东升。”
可是后来,我没有如月永恒,也没有如日东升。
后来,我连皇叔都没有了。
我那时就该明白的,他已经不动声色的拒绝了我。
我与他,再无可能。
那晚,宴会没有结束,我便借口醒酒匆匆离席,放开大步跑着,玉饰发簪撞在一起,又被颠簸分开,反反复复,发出清脆急促的声音。
月色很美,南齐说,今晚的我和天上的月亮一样美,可我为什么还是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
不是以叔侄和君臣的身份。
我又翻墙了,穿着如此华丽的衣裙,属实有些不便。
这次我并未出宫,只是坐在墙头,今夜不是十五,月亮一点也不圆。
这堵矮墙,承载了我幼时的太多太多,这是金碧辉煌的宫中,唯一一片只属于我的小天地。
我可以望到远方,那是繁华的长安城,今夜,长安百姓一起庆祝我的寿辰,烟火点亮了天空,它们不断从地面腾空而起,在空中绚烂了片刻,便不知所踪了。
皇叔是知道我的心思的,他那么聪明,向来都是知道的。
可他不愿接受,更不愿面对。
想着想着,我小声抽泣。
背后突然一暖,我抬头,泪眼朦胧中,他将自己的外衫披在我身上,眼里有些怜惜。
“矜儿,夜里风大,回去吧。”
我哽咽着说,皇叔,我不回去,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他无奈,与我并肩坐下,捧着我的脸,替我擦干泪水:“矜儿长大了,有些事情要学着接受…面对…”
皇叔,你喜欢我吗。我问。
风不吹了,烟花不绽放了,只有鸟的呓语还在继续着。
他逃避与我对视,沉默了半晌,将我搂住,我的脸贴着他的胸膛,暖暖的,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
“矜儿,皇叔当然喜欢你,你是皇叔的侄女啊…”
那晚,我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令人无比心安,便沉沉睡去。
那句你是皇叔的侄女,不知是在提醒我还是提醒他自己。
后来我思索了很久这个问题,也没能想明白,最终却又释然了。
无论是提醒谁,都改变不了结果,如此,我只需记住那晚的月下烟火,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