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这东西
文/刘洁成
舅舅,或称母舅,娘舅,舅父,阿舅,孩子他舅……
那天,大舅我第三次出现在外甥女的婚宴上。
我之前以舅舅身份光临过两次婚礼了,几年前已有两个外甥女结了婚,剩下最后这个最小的。虽然她们有三个舅舅,但我碰巧是大舅,所以一旦宴席前面主桌的大位仅限一张座,大舅我也就只好勉为其难,一个人上座了。说实话我是一百个不情愿:喜庆之时跟一大桌陌生人坐一起是很无趣的。
这是怪异的民俗传统:“天顶天公,地上母舅公”,平常时候舅舅没啥用处,但是,凡外甥(女)喜庆婚宴的时候就忽然摇身变为“母舅最大”。据说外甥的婚宴,舅舅不到场或不坐上主桌的大位,这喜宴是不可以开席的。所以晚辈在婚前几天最好是哄好了舅舅,别把他惹毛了。但是,吃完这顿饭,舅舅这家伙又变成可有可无了。
这一彰显 “娘家母舅权”的戏码,其实是旧时的封建遗俗,作为对毫无权利地位的已婚妇女的一种假惺惺的补偿。即便是这样,如今这习俗也已渐渐失去效力,再也吓不着外甥。这年头都改成男女双方凑一块合办婚宴,双方能凑齐一大堆舅舅,一个舅舅耍性子,还有别的舅舅。当然,先前的只生一个也许令舅舅成为奇货可居,很多家庭可能再找不着半个舅舅了,舅舅这东西会暂时不见了。
这是俺最后一个外甥女大婚,算是又被民俗尊重了,也就这一回了。即便我能活到甥孙大婚,也没有了这一特权,“大舅公”这“老柴嗑”基本是老眼昏花,颤颤抖抖夹到嘴边的鸡肉半天都瞄不准自己的嘴。
但是还真有“用不完”的外甥。我一位同事的妹妹奋勇生了八个儿子,这位舅舅就常常会出现在婚宴大位上得意的抖着脚,一边玩弄着脚趾头,一边闭目养神,等候着鞭炮响起。万一,我是说万一:以后有个别外甥(女)离了婚再婚,舅舅还能再被使用一次。
说话间,俺外甥女的婚礼仪式即将开始,某些人才姗姗来迟地走到我身边,有一位男方派来的老兄对我说:主桌有剩一个位子,大舅你过来坐吧。这么说我很生气,都独生子女了,男女方的舅舅必须一视同仁才对,应该说是为您“留”着一个位,不能说是“剩”一个位。
因职业的原因,我这辈子不停的被人请和请别人吃饭,也有了少许高端人士的臭酸味,很在意对方酒席上的遣词用句,于是我听到这“剩”话就断然拒绝。啥玩意儿这是?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
据说,现代相亲,双方一落座,男方首先要了解女方家有没有弟弟——也就是有没有将来的舅舅,如有弟弟的话,那就上个卫生间开溜,免谈。因为一旦成婚,小舅子将化身为百万富翁,姐夫则准备上街要饭——首先,女方会跟男方索要68万以上彩礼,因为她家里的弟弟有了对象,正等着给对方彩礼。婚后,老婆还会把家搬空,送去给弟弟。如果老公反对,那就离婚,所得一半财产送给娘家弟弟。不幸女人离完婚回娘家,大概率会被弟弟和母亲拒之门外——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这就是确实存在的、搞垮姐姐的舅舅。不幸的是,现时代有相当一部分女性朋友仍然认为,只有娘家人才是自己亲人,老公和孩子都靠不住。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如果你要写秋风,你就不能只写风。要写树梢的弯度,要写湖面的波纹,要写树叶婆娑的声音和它落地的路径。要写屋檐边悬挂的铃铛响,写轻舟与竹筏轻轻漾,秋千轻轻晃。写拨云见日的山,卷起又落下的浪,甚至是一场散了的大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