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在彼岸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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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创作人物篇第一期

“你看,那个女生啊,又不上班,读书早早就辍学,天天就在四处游荡,真是没出息得很,要是我家小孩这样,我指定把她腿打断,就这样,还不如早早找个夫家嫁了得了!”一群老太太坐在公园的石凳上,指着远处椅子上的女孩说着不中听的话。

女孩是中山小区里面的住户,叫李文。李文家里没有兄弟姐妹,在李文八岁时,父母不和离异了。现在八年过去,双方早已组建了新的家庭,而李文,成了多余的那一个。父母都有了家庭及小孩,李文只能跟着奶奶一起,挤在乡下的小窝里。李文一开始哭闹不已,整天不去读书就在家里睡觉。奶奶年纪也大了,心疼孙女的同时,又在气她不成器。

李文知道奶奶其实很心疼自己,可是自己总是在抱怨世间不公,抱怨父母没有责任心,若是不养,为何要将自己生下来。直到奶奶再也管不了自己了,父母的再婚本就让李文抱怨不已,可是现在连最爱自己的奶奶,也永远地离开了自己。李文悲痛万分,晚上总是将自己蜷缩在被窝里偷偷哭泣。

奶奶的离开,并没有唤醒父母对李文的关心,依旧对十四岁的她不管不顾,顶多每个月给她拿两百块的生活费。李文没有手机,整日将奶奶留下的按键手机放在衣兜里。上面有她们一起拍过的照片,虽然模糊不清,但是李文看着奶奶仅剩的照片,总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思念起,和奶奶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奶奶离开了,李文将自己所有的东西打包好,找父母要了五百块钱,在镇里的中山小区,租了个房子。她读书是在镇里读的,父母没有过问什么,各拿了五百块钱给她,让她以后不要找他们要钱,他们每个月会定期给她拿两百块。

李文一个人租了一个十二平的单间,一开始她还会去学校上课,可是班上的人,都认为李文整日话没有几句,还死气沉沉的,不愿与她交朋友。时间一长,李文就感觉学校十分压抑,这导致她不再去学校,年纪十五就辍学在家。

她看着兜里那零碎的几块钱,决定出去找个工作,可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小,屡屡碰壁。既没学问,也没工作经验,年龄没满十六周岁,没有几个地方愿意招收她。有愿意招收的,李文又吃不了那个苦。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她开始了四处游荡的生活,靠着父母发来的两百块度日,要交房租时,她会提前告知父母,父母总是先将她骂一顿,再说着赚钱如何如何不容易,让李文节约一点。李文不等父母说完,就会将电话挂断。

李文时常在公园附近的椅子上看着河流,望向那清澈透明的河流,她脸上露着一抹惆怅,双眉微皱,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展露笑颜。李文向往自由,可是生活却总是让她迫不得已。她想:何时能将自己没读书的事情告知父母?当初读书填写资料时,李文写的奶奶的号码,时至今日,李父李母都不知道她早就没去学校了。或许他们根本就不会在乎,毕竟一个家里有了一个心疼不已的小公主,一个家里有了一个捧上天的小王子。而李文,从来就是那个可有可无的人。

还有三天又要交房租了,李文漫步在街头,看着自己曾经嫌弃的那一份脏活累活,现在也已经有了一个大姐在做。好像这个世界,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自己始终是一个多余的存在。即使李文心里这样想,依旧开始找寻了起来,即使脚上的鞋子底早已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洞,她也不曾嫌弃,穿着它四处奔走。

终于,又一次看到了一个自己可以做的,一个酒店服务员。没有要求,只是需要五官端正,仪态得体。李文连忙走上前去询问,结果可想而知,被拒绝了,他们声称刚刚已经招到了一个人。其实李文看出来了,在自己说出自己初中没毕业还有年龄时,那个领导眼神都变了。或许现在这个年代,没有文化真的很吃亏,但是李文也不会再回学校。

李文慢悠悠地晃荡着身体,再一次走进了公园,坐在椅子上。秋季末的风,凉飕飕的,李文穿着一件长袖,打了个冷颤。抬起双脚放在椅子上,蜷缩了起来。四周偶尔有人望了望这个无助的女孩,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开,给她留下一片寂静的小天地。可是这个时候的李文,多希望能有个人来询问她两句,让她不会感觉自己好像一个透明人,好像没有一个人能够看见她的存在。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有人看见她的存在,只是这些人并没有对她抱有善意,而是满口讲着所谓的大道理,叙述着别人的痛苦,嘲笑着她的无助,将恶意揣测显示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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