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公案之黄山谷悟般若波罗密的故事

——南怀瑾《金刚经说什么》读书笔记(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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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悟般若波罗密

宋朝与苏东坡齐名的一位诗人,名叫黄山谷,跟晦堂禅师学禅。他的学问好,金刚经研究的很熟练,但是跟了三年还没有悟道。有一天他问晦堂禅师,有什么方便法门告诉他一点好不好?晦堂禅师说:你读过论语没有?
这一句话问现代人是很正常的,但问黄山谷却像是个侮辱。因为古代读书人,孩提时代就会背论语了。既然师父问,黄山谷只好诚实的答到:当然读过啦!师父说:论语上有两句话,“二三子,我无隐乎尔?”这是孔子说的话,意思是,你们这几个学生,不要以为我隐瞒了你们,我没有保留什么秘密啊!早就传给你们了。
黄山谷听师父这么一说,一下子脸红了,又变绿了,告诉师父实在不懂!老和尚没有立即回答,一拂袖,转身就走,黄山谷哑口无言,心中很苦闷,只好跟在师父后边走。这个晦堂禅师一边走,没有回头看他,晓得黄山谷会跟来的。走到山上,秋天的桂花开得正盛,香气四溢。到了这个环境,师父回头问黄山谷:你闻到桂花香了吗?文字上记载:“汝闻木樨花香么?”
黄山谷先被师父一棍子打闷了,师父在前面大模大样的走,不理他,他跟在后面,就像小学生挨了老师处罚的那个味道,心里正憋闷呢;此时,师父又问他闻不闻到木樨桂花香味!他把鼻子翘起,闻了闻,说:我闻到了。师父接着讲:“二三子,我无隐乎尔!”这一下黄山谷悟道了。所谓般若波罗密,即非般若波罗密,是名般若波罗密。

彻悟般若波洛密

黄山谷悟道以后,因为学问好、诗好、字好,道也懂、佛也懂,做了很大的官。各方面发展的都很好,达到了所谓第一希有之人。第一希有就很傲慢,除了师父以外,天下人不在眼中。后来晦堂禅师涅槃了,就交代自己的关门弟子,比黄山谷年轻的黄龙死心悟新禅师说:你那位居士师兄黄山谷,悟是悟了,没有大彻大悟,只有一半,谁都拿他没办法,现在我走了,你拿他有办法,你要好好教他。黄龙死心悟新马上就通知,叫黄山谷前来,师父涅槃了,要火化。
当和尚死了,盘腿在座上抬出去,得法的弟子,拿一个火把准备火化,站在前面是要说法的。这个时候,黄山谷赶来了,一看这个师弟,小和尚一个。他不知道,黄龙死心悟新虽然年轻,却是大彻大悟了的,比自己境界高,又是继任的和尚,执法如山。黄山谷一来,黄龙死心悟新拿着火把对这位师兄说:我问你,现在我马上要点火了,师父的肉身要烧化了,我这火一下去,师父化掉了,你跟师父两个在哪里相见?你说!黄山谷答不出来了,是呀!这个问题很严重,师父肉身化掉了,自己将来也要死掉的,两个在那里相见?
也许有人一定说西方极乐世界见面,黄山谷不会那么讲。不要说别的,我们大家都是现在人,夜里睡着了,白天接触交往的人,彼此在哪里相见?就是这个问题。
这一下黄山谷答不出来了,不是脸变绿,是变乌了,闷声不响就回去了。接着倒楣的事情也来了,因为政治上的倾轧,他被皇帝贬官,调到贵州菸酒公卖局一个穷乡僻野,当个小职员。
从那么高的地位,一下摔到底,一般人怎么忍受得了。这里南师讲,无为福胜,倒楣了,正好修道。
黄山谷到桂林的路上,有两个差人押着去报到,差人怕他将来又调高官,也不太为难他,他就沿途打坐,参禅。有一天中午很热,他就跟这两个押解的人商量,想午睡休息一下。古人睡的枕头是木头做的,他躺下去一下不小心,那个枕头蹦咚掉在地下,他吓了一跳,这下子真正开悟了。他也不要睡觉了,立刻写了封信,叫人赶快送到庐山给黄龙死心悟新禅师,信中黄山谷说:平常啊!我的文章,我的道,天下人没有哪个不恭维我,只有你老和尚──现在叫他师弟老和尚,客气得很啦!只有你老和尚不认可我,现在想来是感恩不尽。
这个故事结尾,南师讲,般若波罗密,即非般若波罗密。真正的,另一层的,我们从道理上解释,一切世间法都是佛法,学佛法,不要被佛法困住,这样才可以学佛。如果搞得一脸佛气,满口佛话,一脑子的佛学,你已经完了,那就是般若波罗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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