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沙枣花是我童年至今,闻过的味道最香的花了。
没有约定,却有默契。
年年五月,如期而至。
初夏的天气,今年也变成了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一天热一天凉的,让人难以掌握。这不,连着几天下午,气温都在30度左右,太阳是明晃晃的。
例行走路锻炼,只想挑个有树荫的地方,以防闷热中暑。
一番思量之后,还是觉得去城郊合适。
于是顺着风情线出了城,一路向南,鸣沙山清晰可辨,仿佛就在眼前,而道路旁边的田野,树木,绿油油的,让人格外喜爱。
风儿似有若无,洪身透汗,太阳直射。
突然,一阵熟悉的花香,自东向西飘来。
沙枣花!是沙枣花香!
我的心里,一下子涨满了欣喜,快意。
它就那样,猝不及防地闯入我的胸腔,五脏六腑,瞬间被花香填满。
我对它的久远记忆,是和童年、少年连在一起的。
可能是女孩子天生爱花,只要是花,都不自觉的被吸引。
一度,沙枣花是我最最爱恋的花。
它朴素的银灰色叶子,淡淡的小小黄花,浓郁纯正的香气,当然还有她红红的果实沙枣,都使我对它情有独钟。
那时的乡村,最多的就是沙枣树了,它耐旱,结实,好活,如同榆树一样令人喜爱。
它的树干,不似白扬一般的直刺云霄,它的枝蔓是旁逸斜出的具多,所以这样的树,上起来稍微容易一些。尤其胆小的我,小时候就有一点点恐高,每次仰头,看树上沙枣花开,满枝满树。都是颤颤巍巍的爬上去,折上几枝,放鼻子下闻闻,先解了馋气,然后摸索着下来,心满意足。
最佩服的是那些个,胆大爬树快的小伙伴。真是三下两下的,蹭蹭就上去了,然而,羡慕归羡慕,轮到自己,还是如此这般,没有长进。
大人们都忙着挣工分养家,上树捋榆钱,打沙枣,拾柴禾,拔草都是我们喜欢做的事,那时作业也少,书包很轻。
我们往往是边干边玩,天黑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蒸腾着暮色,炊烟的田地野草,回家吃饭。
擦过的面霜是上海面友,白瓷的矮瓶,蓝色的盖子,揭开也是香气多多,但比起我的沙枣花香,还是差好大一截呢。
秋上打沙枣,从不用大人督促。这一件乐事,生怕少了自己,打下来,捡起来,蒸出的沙枣馍馍,简直是人间美味。那一种心满意足,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
直到离开乡村,多少年过去,每年还是忘不了,和沙枣花沙枣相约,一年一期。就如同牛郎和织女,必须会上一面,方解心头的相思之苦。
后来长大了,工作了,再后来也开始使用香水了。什么玫瑰花香型的,紫罗兰香型的,总觉得都不如我的沙枣花香那般沁人心脾,那样热情奔放,不遮不掩。
它的香气,散发在天地之间,不论贫富贵贱,花草树木,牲畜飞鸟,只要有嗅觉的动物,植物,都让你尽情享受它的香气。
大气的样子令人着迷。
当然,它出身微寒,名气也不大。没有香奈儿的名满天下,也没有兰蔻的四海皆知,它们妆容精致,价格高昂,象征富贵,奢侈,高端。
它独自芬芳,自给自足;它小巧淡雅,花香扑鼻。
我是深爱着它的。每年,我都要在城郊寻访,折一束回家,插在好看的瓶子里,让它的香气弥漫房间。
在沙枣花香中,读书,写字,家常,非常惬意,自如。
我想,它始终有一颗平常心,不择高地,洼处;不论渠边,野地。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留下种子,就毫不犹豫的生根,成长,散发香气,结出果实。
西北风沙多。防风固沙,它的功劳着实不小,堪比红柳,索索,芨芨草,青刺,骆驼草。
我也从没在南方,看到过它的影子。可是。你出游归来过了西安,那么它就会不时的出现在,你的视野中。
我爱它纯正的天然的香气,也爱她红红的沙枣,自然的形象,它点缀了我的生活,使日子花团锦簇,让感觉美好珍贵。每年五月,我和它,相聚在灿烂的夏花里,热情的阳光下。
我爱它长情的陪伴,我爱她朴素的性格,更爱它的花香四溢。
还有,不事张扬。
李清照于藕荷深处,沉醉不知归路,我想我和它的相处,正应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