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阔立在淮子琢一旁,只静静看着她。后二人漫步旧书阁,整理起了书籍。淮子琢爬上了梯子,一本一本小心翼翼往下递。阑阔接起书,往书桌上摞了起来。
小陶与则恭守在旧书阁在,二人嘀嘀咕咕,时不时回头看上淮子琢一眼。见她神色正常,也稍稍安了心。
书阁梯子适宜男子身高,淮子琢踮脚够最上层的书,一不小心脚踏了空。整个人腾空而降,关键时候,预期的疼痛没来,却被阑阔眼疾手快的给接住。
“没事吧?”阑阔脸色担忧看着她。
“没事...谢谢。”
原本想寻个办法安静解决此事,谁知半路冒出个程咬金,一下子捅破了。
阑阔目光忽然停留在淮子琢鬓间,小声问:“今日忘了戴簪子?”
那荷花银簪子是淮子琢十三岁生日,阑阔所赠。她喜爱荷花,出淤泥而不染。他亲手打了根荷花银簪子与她。
淮子琢很是喜欢,打那后日日佩戴。可是今日一见面,阑阔就注意到了,往日荷花银簪子换成了短莲花并蒂。
“哦...那簪子在书院新阁楼处,想着打理一番,今日才卸下。”她解释。
阑阔点头,帮她将书递了下来收纳齐,待整理完毕天色已暗。
“先生不是不关心你的事,只是他离开朝廷太久,早就已经有心无力。”阑阔看着她,怕她难过,先开了口:“你莫担心,曾国庙一案还需时日,届时中吾会想出办法来的。”
淮子琢目光温润了起来,忙不迭点头。这一点温暖就是她的全部,阑阔对她的好,弥补了亲情的缺陷。
“谢谢...”哽咽。阑阔与淮子琢同上了书院新阁楼,则恭与小陶远远跟在后头。
则恭叹息一声,引得小陶回眸。
“大喇叭的命真好,既生在富贵人家,又得一家人宠爱...”小陶最羡慕就是广艺,可惜她与淮子琢就没有这样的福气。
则恭皱了皱眉:“富贵在天,谋事在人。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
小陶不懂,索性听则恭说道:“你家小姐的富贵在后头。”
这点小陶认同的,忙不迭点头。
书阁下,阑阔停了下。
“这几日,大家都忙曾国庙一案。吾想待案件结束后,大家组织一场秋游,放松放松心情。如何?”阑阔开了口。
淮子琢点头:“好。”
则恭朝淮子琢拱手,又朝小陶望了眼,跟随阑阔下了书院。
淮子琢辗转反侧,索性赏起月色。推开窗,清凉的夜风袭来,木窗桃花纹影子照在地板之上,华光洒落一地,淮子琢倚窗而息。
一夜好梦。
张妈早就已经起来,煮好了小粥蒸好了馒头,眼下见小陶还在迷糊,忍不住说教道:“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小姐,这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这昏劲还没过去?”
小陶朝张妈怀里拱了拱,撒娇起来。张妈瞧着一脸耍赖的模样,直无奈摇头。转头对淮子琢说:“小姐,李嬷嬷早上回了淮家,现在还没过来。”
淮子琢点头。
张妈脱下围裙,摆在杂物桌边,朝小陶说道:“待会我再去买点肉,小姐两日没见荤腥了。”
“鸡翅膀~呀,鸡翅膀~”小陶笑眯眯的搂着张妈胳膊往外走,谄媚讨好,闹着要吃的。
张妈直摇头,宠溺一笑挎上篮子下了山。淮子琢闲暇看着二人,不自觉微笑。复又坐在阁楼上看起了书。本草纲目中,记载了一味药材,能起死回生。正感慨师傅这竟藏有这么多好书,这药材书还能看的跟神话故事书一样,有趣有趣!
外头声音响起,淮子琢不悦抬头,来人是个脸熟的丫头。跟在画娘后头做事,不过淮子琢也记不上名头,只招了手,那小丫头进了来朝淮子琢道:“回小姐,夫人让奴婢来传话,老夫人腿疼的厉害,让李嬷嬷近身伺候了去,一时半会不能来了。”
“行,我知道了,你且回夫人,子琢这一切都好。”淮子琢抬头看了看眼前这小丫头,眉清目秀,模样单纯。
停了片刻,又招了招手。小丫头一愣,反应后向淮子琢靠近了几步,小声问起:“小姐可是还有吩咐?”
淮子琢很满意。打这丫头进来,便目不斜视。朝她行礼也是规规矩矩,她很喜欢这样耿直的性子。停顿了一下,淮子琢关心问起:“这几日父亲身子可安好?”
小丫头垂下头,恭敬道:“回小姐,大人一切都好。”淮子琢点头,突然又问:“这两日,府中可发生了什么事?”
小丫头一愣,顿了下来。
“女儿关心自己的父亲,可还有错?”淮子琢不紧不慢,口气步步紧逼。
小丫头思索片刻,娓娓道来:“回小姐,这两日府中并未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老夫人腿疾淡了,往日都是李嬷嬷推拿按摩,所以才让李嬷嬷提早回去。”小丫头顿了顿,“只是...”
“只是什么?”
小丫头继续道:“只是临潺天气确实反常,夫人身子这两日也不大爽利。只是老爷有珈南姨娘照应,倒一切正常。”
淮子琢微微侧目:“谁?珈南姨娘?”
“回小姐,珈南姨娘是桂嬷嬷的侄女。”
淮子琢微微点了头。小丫头转身回去复差。
一旁小陶吃惊不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那复差的丫头稍稍走远,她便凑了上前,惊叹道:“小姐果然英明,那女子虽瞧着柔弱,可手段高明呀!才短短数日,便一跃成了主人了啊!”
小陶解气了不少,说的兴高采烈。
淮子琢微微一笑:“桂珈南是江南女子,与京里豪门嫡女作派大相径庭,都说男子喜欢柔弱的...倒也不假。”
桂珈南的能力让淮子琢也惊叹了一番,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儿不常有,只有聪明人才能紧紧握住。
画娘如今内忧外患,无暇分身。淮子琢倒乐的清闲,摇身一变,成了翩翩佳公子。打近路超路,穿过书院,没一会就到了临潺长街。
“小姐,眼下我们可算自由了!”大隐隐市,这一处书院位置虽繁茂,可古朴的建筑,门口几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也算宁静。小陶也是孩子心性,对街上叫卖的点心很感兴趣,便与淮子琢约定时辰,分别开来。
淮子琢溜了几个弯,来到了昔日阑阔小憩的地方。离书院隔了一条街,对了几个门,装修与陈设都与书院一般低调。
她估摸师傅应该借宿在了这。
‘哒哒哒’停顿了片刻,合成声音响起。
“来咯~”
合成开门见淮子琢,明显一愣,随即左右张望,口气颇急:“你胆子也忒大了,这光天化日的,怎地溜了出来?”
说是责备,拉着淮子琢进来,手下忙不迭将门关好。“没事,先生呢?”淮子琢与合成同往里去。
“谁来了?”冷清男子声音传来。合成前头带了路回道:“回师兄,是淮师姐来了。”说完转身往里继续煮梅子酒去。
合柏闻声而出,见淮子琢,脸色不佳:“是淮师妹大驾光临呀!”
淮子琢一愣,扪心自问不曾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实在不懂。她凑了上去抬起笑脸:“喂!你这是怎么了?”
“这么大的事,你吱都不吱一声,还拿我当同门师兄妹么?”说完叹息一声:“说罢,你打算如何处理?”合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