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听力
作者 蛰虫
我初中毕业那年参加中考，考得不错，全县第八，达到了人生的巅峰。那一年我还被评为县级三好学生，也是我一生获得的最高荣誉。既然到了巅峰，就该下山了，这山下了45年，直到今天。虽然和一切下山人一样，有起有伏，终于到了平地，因为我退休了。
以上都是题外话，网文行叫灌水，水字数。
既然中考成绩不错，就可以上中专了，要参加体检。我一生参加过无数体检，要说认真负责，在县城西街医院里参加的那一次是最认真最负责的一次，就是那所放在如今连个山区乡镇卫生院的设施也比不上的小医院里。
为什么这么说呢？除了看眼科，很多常规体检的视力都是自己填的，体检中心通常体重不测，身高不测，这些查体的一般检查最多只能算应付，而我参加的这次体检每一项都很认真。最最认真的一点，其中一项要脱光衣服检查，一丝不挂，在我参加的所有体检中是唯一的一次，弄得我们一帮第一次参加体检的农村半大小子个个面红耳赤。
水完了字数，终于该说测听力了。这所医院是一个院子，当然没有楼房，所有科室都设在瓦房里，土坯墙，黄泥地，窗户很小，里面相当阴暗。那天是阴天，意味着更暗了，所以开着灯。一盏靠电线自身的牵引吊在屋顶上的灯泡，没有任何装饰。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灯前，桌上放着一把音叉，暂且把这儿叫做耳科吧。至于一个乡里娃为啥知道那叫音叉，这归功于我的“博览群书”。在那个物质精神相当匮乏的年代，我热爱一切有字的事物，音叉这个玩意我是从一本后来悲惨地变为纸“面包”（一种自制的游戏用品）的自然课本上看到的。
医生让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坐下，我懵里懵懂的猜出要测听力了。
医生问我：“哪边？”
我反应很快，医生肯定敲了音叉，要分别测试左右耳的听力。不要问我咋知道的，反正当时我知道了。
问题是我知道测的是左右耳的听力，但又走神又高度紧张下压根就没有听见。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办？”
“答错了会不会当我耳朵聋了？”
“我是不是不能上中专当城里人了？”
我低着的头高速运转着，突然看见了自己地上的影子，雷鸣闪电中立马一指：
“右边！”
当然下一次必定是左边了。
医生站在灯前，我背坐在医生身前，在那盏并不明亮的白炽灯照耀下，我的头和医生手中的音叉行成的影子清清楚楚的显现在黄泥铺成的地面上。
“哈哈哈哈”！
最后补充一点，我没有上成中专，不过还是成了城里人。遗憾的是，等我当了城里人，城里人却变得不那么香了，原因大家都知道。
2024.10.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