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出现,对于一个男孩来说,或许是青春的开始
小锅的生活,在2010年夏天之前,其实都是平淡无奇的,甚至是有点无聊。直到那个夏天,在学校临时组建的补习班上,第一次遇见她。
那是开学的第一节课,老师逐一点名,把班级里的同学都点一遍,熟悉一下名字。这种点名一般没有太大意义,因为点了老师也不会记住。只是走个流程,在同学心中留下个好印象。前面的点名都很随意,也没谁会去特别关注哪个同学,直到喊出她的名字。小锅的眼球一下子被吸引住了。那是他除了以前偶尔会开女孩子玩笑、给女孩子写写情书之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他明显感到自己的耳角有点发烫。他从未想过在自己上大学之前能遇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或许是没有任何期待,这次面对这青春的悸动,他竟不知道作何反应。
“应该不会有谁会发现的,要淡定”,他暗暗对自己说。
当然,点名环节是不会停的,老师还在有顺序地点着班级同学的名字。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留意其他同学的姓名跟长相了,他还需要时间去消化自己内心的小九九。假装镇定这样才不会让其他同学发现,他心里暗暗盘算着。可是目光还是不自然地往那个女孩方向看过去······
他并没有记住女孩的名字,只是觉得她长得好看。跟其他美女相比,也不想长得好看这么简单。反正就觉得很阳光,很暖,那种感觉用语言也描述不出来,反正就是,有点甜。
小锅是个腼腆的男孩,但是他平时展现出来的自己又是个开朗的大男孩。在朋友面前爱笑,成绩也还算可以,平时也比较努力上进。可能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只是用这些外在表现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他不希望别人看到他的脆弱。他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这些缺点是可以慢慢弥补的。但是这个女孩的出现,让他不断去找自己身上的缺点。他不像身边朋友那般自信、运筹帷幄,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虽然满身的缺点重重打击了小锅的自信,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注意女生的一举一动。她是那么的爱笑,笑起来又那么温暖,与人交谈的时候又是那样的落落大方。这些行为让他感到巨大的落差,而自己是那么的糟糕。
他甚至没有勇气去跟那个女孩认识一下——哪怕跟他认识了十几年的好朋友是那个女生的同桌,他始终还是没有借这个极好的机会去攀谈几句。
补习班的节奏还是照常进行,每天就是枯燥的上课,做习题,考试。因为这里的都是全年级最顶尖的高手,大家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考上理想的大学。虽然身边的朋友课间还是会讨论班级里的妹子,但是一旦到了课堂,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低下头学习。
在这种不紧不慢的节奏下,补习班也很快解散了。大家各自进入了不同的班级。班级里部分同学幸运进入了年级正式的尖子班,也有部分同学不幸落榜进入了年纪普通班。而他跟她都幸运进入了年纪尖子班,又不幸地分配在了相邻的两个班级。
按小锅腼腆的个性,进入了不同的班级意味着两个人基本上是不会产生任何交集了,因为他并不擅长社交。结识一个隔壁班的妹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自己班级的妹子他都不一定能全部认识 。
小锅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下来了,两个性格差异这么大的人,本来就没什么可能,何必因为这些小情绪影响自己实现目标呢?还是专心考大学吧,小锅暗暗决定。
而现实仿佛跟他开了个玩笑。
他们两个班级刚好相邻,而且共用一条楼梯。小锅的班级在楼梯旁边,而女孩的班级在更里侧一点。每次上课隔壁班的同学都要经过他的班级。坐在窗边位置的他,自然成了对隔壁班同学最熟悉的人。而他跟她的作息时间表又是如此的一致。每次女孩经过他们班级的时候,他都会抬头,刚好与她对视,而他并没有刻意为之,只是,刚刚好。无数次他们会在楼梯转角相遇,在食堂门口相遇,甚至在学校操场跑道相遇。每一次相遇他都要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数着自己的步数,尽可能快速擦肩而过。哪怕,她并不知道这个是谁,又或许她曾好奇过这个每天跟我擦肩而过的人是谁。
每次相遇,他都忍不住心跳加速。而每次擦肩而过之后,他又会自责自己该死的心动。明明跟这个女孩并没有什么交集,却一次又一次扰乱自己思绪,而这更多的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渐渐的,他也习惯了这种遇见。在紧张之余,他会趁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去打量一下女孩。她喜欢穿牛仔裤,头发扎起来会露出自己的高额头,永远都那么爱笑,笑起来有一对甜甜的小酒窝,看起来是那么的阳光,仿佛是画中走出来的女子。
他还有几次注意到女孩路过学校美术班的时候,她会走进去细细打量一下里面的画作,仿佛对这些作品很有兴趣。而木讷的他,好像除了学习还不错,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爱好或者技能了。越想他越伤感,或许这种差距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去弥补。
在这种煎熬又期待的日子里,终于到了校运会。校运会对于体育生来说,是展示才华的日子,而对我们普通的学生来说,就是一年一度的休息日。对于小锅来说,这几天也是一种情绪的释放,这种每天与自己喜欢的女生相遇却又无能为力压抑,的确需要几天时间放空一下。
他也报了100米短跑项目,但充其量也是去陪跑。没有任何事前的训练,甚至连体育课的频次也低,是根本没有办法保证充足的体能去与那些体育生竞争的。甚至连那些日常喜欢奔跑在运动场的同学也没有任何竞争的可能性。对于这点他倒很看得开,不是自己专业的领域,就不去做最好的那个了。
站在起跑线,他才意识到跟其他人的差距到底有多大,甚至连基本的设备,他的配置也比别人更差。同时起跑的几个小伙伴,只有他自己一个是穿着校服,平板鞋的。没有任何悬念,他是最后一个冲过起跑线的。尽管他也尝试倾尽全力去冲刺,但他还是未能控制好自己沉重的双腿和跌宕起伏的呼吸。在冲线那一刻,他锐利地看到了她也站在终点线附近。没有呐喊,很安静的看着比赛。
没有压抑的学习环境,他也没有过多去想。剩下的赛程和项目,他还是抱着观众的心态去观看。他拉着以前的好朋友,去看每一个项目。同样喜欢体育的她,也出现在每一个赛场。每一次他出现在赛场的时候,都能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身影,为每一个运动员鼓掌,跟身边的朋友聊着赛场状况,开心地笑。或许她永远不会注意到,赛场的另一个角落,也有一个男孩在注视着她。而这一切,亦是无意为之,只是碰巧。
运动会过后,他开始为这个女孩彻夜失眠。闭上双眼之后忍不住会回忆每个相遇的场景,脑海里全是她的笑容。那是他第一次,为一个女生失眠。他也很痛苦,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他理解不了这种感觉,就像他不懂爱情。
这种痛苦持续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应该是他上学以来最难熬的时光,在漆黑的深夜,没有人清楚你这种痛苦,你能面对的只有满屋的寂静。直到有天,他留意到了睡在旁边的班长,也在深夜转侧难眠,于是他鼓起勇气去拍了拍班长。就这样他们开始了深夜长谈。
那是他第一次尝试去描述这种感觉 ,仿佛一个即将溢出的水库,遇到了决堤。班长安静地听,他在细声地说。听完之后班长一语道破“你已经喜欢上她了”。那应该是他第一次明确知道这种感受,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就这样,他跟班长的夜倾情每晚准时上演。忽然有个晚上,班长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如果有一天她结婚了,你会伤心吗?”。他装作若无其事,答道“那我祝福她。”。其实这一刻他是崩溃的,甚至有点想哭。如果有能力,应该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把自己的挚爱拱手相让吧。
时间还是正常走着,他们日常也会频繁擦肩而过,彼此目光都不会过多停留——她不清楚这个日常遇见的男孩是谁,而他,不敢过多停留。遇见的每一刻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暑假,他终于没忍住。在之前的班级群,找到那个女孩,点进去她的空间,去了解这个女孩的日常。他实在没有勇气添加好友,只能默默关注着她。但是那个女孩不一样,她比较勇敢和自信,看到有同学去她空间了,就顺手添加了好友。
看到女孩的好友申请,他心跳加速,去球场打了篮球之后才敢点同意添加好友。可能那是第一次,跟他喜欢的女孩有这么亲密的互动(是的,在他看来这就是莫大的鼓舞了)。女孩大方跟他聊天,主动做了自我介绍。男孩也顺着女孩的思路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就这样,他们算是认识了。他们的聊天很简单,就聊一下班级日常和彼此认识的好友。架在男孩头上的自卑让聊天没能进一步。
有一天,他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自卑感,警戒性跟女孩说了自己本质上是一个坏男孩,没必要有过多深入的了解。她却并不是这样认为(也有可能是出于善良),安慰道:我觉得你本质上不坏,甚至还算一个很好的男生呢。
这句安慰着实感动到了他,这可能是他收到的除了老师的肯定之外的唯一一个肯定——在他生活的环境中,即使表现得再好也很难换来口头上的肯定,无论是家人或者是身边的朋友。这句话也给了他信心,他终于还是打出了那句“我喜欢你”,点击发送。他不是没有想过说出这句话的后果,但那一刻,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他屏住呼吸,等了5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回复。他又敲下“你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吧”。她回复了,有一搭没一搭地把这个话题给绕过去了。他甚至有点小庆幸。即使表白不成也没有失去这个朋友。
虽然没有表白成功,但是他们的话题明显多了起来,算得上是关系较好的网友了吧。整个暑假,因为有了这个喜欢的网友,他的生活明显更有活力了,学习也更有动力了,他们约定了要一起上重点大学。
开学之后,他们也有了见面的理由了。但是他们很隐晦,也很原始,没有在正式场合碰面。而是通过班长传递书信。甚至会私下从学校小卖部带点小零食给对方。到了晚上,他们会躲在厕所,通过QQ聊天。那段时间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堂——从学以来从来没有过这种开心的感觉。以前觉得沉重的升学目标,仿佛一下子就明朗了,他也找到了努力奋斗的意义。
人生最美好的相遇,应该是彼此的存在激励着对方成为更好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