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七年夏天。八月。广岛。
一位法国女子,为拍摄一部和平题材的电影,来到这里。
她邂逅了一位日本男子。
她管他叫广岛,他管她叫内维尔,那是她向他叙述中的一个地名。在内维尔,她曾经发疯,因为她在战争中爱上一位侵法的德国士兵。
那是一九四四年,她二十岁。
她的初恋情人是德国人,在法国即将解放时作为战败方被杀死,而她则被剃成光头。因为爱上了一个国家的法定敌人,所以,她曾经疯了。
在一九五七年的广岛,这座战争之城,他们邂逅,彼此之间的痴缠,勾起她的回忆,恍如隔世。
曾经因为战争,她的爱被扼杀,自己疯过之后脱胎换骨,成为一个和平的代言人,她终于被这个世界接纳。十三年后,广岛这座带着战争创伤的城市唤醒她的记忆,这个无名的日本男子驰骋过她心中的荒原,她才发现原来那里还有一朵埋在灰烬下却仍有生之希望的花。
杜拉斯的笔墨一向很骄傲,只忠实地写出主人公心中的伤痛、纠缠、爱欲、孤独和分裂,不加任何修饰,不着墨于大环境,不屑对旁人多做解说。有人说杜拉斯撕下爱情最残酷也最揪心的本质,将人内心的世界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她是最忠于“人”这个主体的作者——赤诚又残忍。
也有人说杜拉斯的文字让人产生绝望的感觉,这点我不以为然。让人产生绝望之感的是人自己的内心,杜拉斯的文字与之产生共鸣,仅此而已。是人,没有勇气直面自己的内心。
杜拉斯是自由的,独立的。这位叫内维尔的女子也是。
爱人被杀,她疯过之后用一种世界能接纳的方式存活下来,她扼杀掉自己心中的爱恨,与过去的自己切断,直到十三年后在广岛,面对这个日本男子,她的回忆慢慢苏醒,心中的爱恨、曾经的绝望慢慢苏醒。她看到战争的身影,看到自己的曾经,看到所有的这一切。
他说,你在广岛什么也不曾看见。一无所见。
她说,我都看见了。毫无遗漏。
他在感慨战争后的广岛一无所有,而她不仅看到战争的创伤,还看到她自己的前世今生。
他希望她留在日本,故事就此结束。
但是否真正结束,她是否真的留下来了,作者没有后话。
因为,这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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