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种的明明是相思豆，凭什么给我了一树的舍利子？
我只想有一树的红豆，采下来，打成豆馅儿，和上前年的桂花蜜，包成豆包儿
我俩靠着大树，你一口，我一口，豆包儿吃腻了，就相互吃，裹着豆沙馅儿吃，吃饿了，就接着吃豆包儿
可现在，我独坐树下，满树的舍利
有浮生，有若梦，有朝夕，有无垠
他们五光十色，你看它一眼，它就带你入梦
梦里
你看得到全世界，听的见全世界
确不活在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个时间
山下的人，都想尝尝舍利
他们说，活着太实在了，要醉生梦死，哪怕一次
我守着这颗相思树，问山下的来人
你猜舍利子是什么味道滴？
有人说
像陈年的普洱
有人说
像隔夜的蛋炒饭
有人说
像初恋的后耳香
我说，细节点
他们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记忆和梦织成茧，肉身蜕成蝴蝶下了山
舍利挂在枝头
我常闭着眼睛想
有一天
山下的来人，没有头发，背部肌肉清晰
他说
是豆馅儿的，他吃过
然后
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豆包，塞在我嘴里
于是
我们裹入相思豆，种在土里，长出根和芽，结成相思树，挨着舍利树
游客多的时候
我们就卖豆包儿
豆包买不完
我们吃自己
可他从来没有上过山
他不信如来，也不信卿
誓要在酒色鱼肉里堕落到地狱最深层
地狱里也有一颗树
倒过来
沉沦得够深，就能看清世界无数纤细的触角
如何从腐烂的土地上汲取养分，送给光明，结出舍利
他说
“早晚有一天，我会烂死在地狱的最深处
然后根把我送到地面
结成叶子
每年秋天
落到你脚下
回到土地里
再结成叶子
落到你脚下
春夏秋冬又一春
就这么
看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