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曰:“三十而立,四十不惑”。网上搜索关于“不惑”的定义,不外乎两种:其一为真正的不惑,即没有不明白的事;其二为“不为惑所惑”,意为不再因为困惑而纠结,不再执着于凡事求个明白,豁然、通达。这两种境界于我却皆未到达。76年的我,进入不惑已然是第四个年头,此时的我却空前地迷茫了。
我的前半生,求学、工作、结婚、生子,按部就班。工作、养家,似乎未想过为什么,只是应该;更不曾想过终点在何方,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今天与昨天一样,明天与今天也一样。就这样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依然忙碌,却忙而无获。每月有数的工资,不得不沾着唾液,皱着眉精打细算,过百的花销都要在心中仔细思量;每天上班,忙得一塌糊涂,如同陀螺,却几乎无一件可以写在总结中值得自豪的事情;每日家务,照顾家人,琐碎疲累,却徒留一声叹息:老公、孩子均嫌弃啰嗦。
没完没了,一地鸡毛。
“春夏秋冬忙忙活活/急急匆匆赶路搭车/一路上的好景色没仔细琢磨/回到家里还照样推碾子拉磨/闭上眼睛就睡呀/张开嘴巴就喝/迷迷登登上山/稀里糊涂过河”,就这样不期然成了我生活的主旋律。
1991年电视连续剧《辘轳女人和井》的片尾曲《不能这样活》。1991年,我15岁,不懂词意,2020年,我44岁,活成了词意。30年,半个甲子,我将“生活”过成了“活着”。2020年,新的岁首,进入不惑之际的第四个年头,我真正的困惑了。
然,我欣喜于这困惑。因了这困惑,我开始真正思考,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想要什么?也正是因了这困惑,回首过往岁月,不再是牢骚满腹,开始梳理。
自小被教育“枪打出头鸟”,“人怕出名,猪怕壮”,不会争抢的性子,让我成了生活中那个不被看见的人。内心却也有一份“被认可”的渴望。正是这份渴望,让我想寻找一份低调的“奢华”,于是文字就这样让我爱上了。求学时,语文课是我的最爱,作文课更是我的雀跃。大学时开始偶有豆腐块见诸报端,每每总是令我兴奋难奈。工作后每一个寂静的夜晚,都与文字相约。
这是与文字的初恋,与大多数无疾而终的初恋一样,当生活被越来越多的琐碎塞满时,文字也悄无声息地淡出了我的生活。
我茫然无知,依然疲累地活着。偶有闲暇,便将自己扔在沙发角落,蜷缩着,拿着手机刷着毫无营养的碎片资讯,间或傻笑,间或不屑地撇一下嘴,却从未注意自己的手机网页推荐已经被“儿子拒绝养育襁褓中的弟弟,被父母告上法庭惨遭败诉,网友:扎心”诸如此类的无聊推文所占剧。
一边不屑,一边却乐此不疲,并美其名曰“减压”。偶尔以自己为例做一下儿子的反面教材,在儿子的白眼中沾沾自喜“小样,跟我斗”。
每当被身边或网络上的励志人物刺激一下,便会抱怨生活对自己的不公,或者在心里暗自嗟叹自己的怀才不遇。
期间虽有几次重拾文字,但都无疾而终,坚持不长时间便再次被琐碎拖入深渊。也曾自责,但都被自己以各种借口开脱。其中,“我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居众多借口之首位,也最是让我心安。
然,名利从不曾有过,说淡泊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酸人自慰。
就这样,时光匆匆,三十而立,却立而不直,四十不惑,却是惑不自知。
而今,2020,岁首之际,我与“惑”不期而遇,虽说迟到,终究未缺席,不由欣然。
知惑才能解惑,我欣然于知惑,也期待解惑后的成长。
写下这篇文字之际,便是与文字再次重遇之时,这次相遇将是一生。
“/再也不能这样活/再也不能那样过/生活就得前思后想/想好了你再做/生活就象爬大山/生活就象趟大河/一步一个深深的脚窝/一个脚窝一支歌”。
“一个脚窝一支歌”,这首歌将由我做词谱曲,“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