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几番辗转，红玉的姐夫找到这个村的支书，红玉想从支书口中打听一些关于张凯旋的事，可支书看看户口本“这是我们这的人，可由于常年不在这居住，我也不认识”
“那派出所能通过他的身份证号查一下他名下财产吗？”
“按理说这违反规定，但既然你是林伟的亲属，我试试吧！”支书看一眼林伟，面露难色。红玉也无奈地低下了头。
三人来到派出所，说明来意。
“不行啊，这属于个人隐私，我们无权查看啊”
“你看，我这表妹大老远来的，急出一脸汗，能不能行个方便”支书大哥恳求着。
对方依旧摆手“政策面前，人人平等，你们还是回去吧！”
“这样吧，姐夫，我再想想其他办法”红玉见状，只好收了口，不好再让这个姐夫为难，虽然近在咫尺，却无力而为。
一天无果，她回到家已是傍晚时分“你去哪了，电话还关机”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红玉看着有些陌生的老五，没什么表情。
“小田来电话了，给月普找了个工作”
红玉一听这个，来了兴致“什么工作？”
“地铁安检员”
红玉还没来得及说话，月普从屋里出来了“太好了，我喜欢这工作”
红玉对这工作不太感冒，也不太明白。
“你看，咱家月普也没什么学历，这工作还是人托人，花钱送礼找的呢，小田倒无妨，可他也找别人……”
说着语言支吾放慢，红玉明白，老五以前说过，找工作是要花钱的，这个钱她肯花。
“多少钱？说吧！”
“五万，今晚交钱，明天上班！”
红玉见没得商量，只能给母亲打电话，她不敢再找洪明，因为怕弟妹反对，再节外生枝。
电话一接通，妈这头有些吵杂“我给你拿吧！还找妈干啥”
红玉听出来是洪明，她没想到，母亲竟在洪明家。在此她感谢洪明，关键时刻还能管自己，但也颇为担心，毕竟弟妹对老五有些芥蒂。
洪明这边如何为难，红玉管不了，钱随即入了她的账户。正像老五说的那样，月普第二天便忙活上班的事，没想到，此事真引起了弟妹的怀疑。
红玉还是蛮高兴的，毕竟月普上班了，了却她一桩心事。可老五的形象在她心里却越来越模糊，虽说洪明也说，月普这工作不错，老五一定费了些心思，可红玉还是有些费解的事。
红玉听弟妹说过，申请低保待遇的人，只要身份证号一入电脑就能查出此人名下财产。她突然想到这个，但又不能惊动弟妹。
于是托朋友了解，啥条件能申请低保呢，这样一来，她就有机会名正言顺地知道老五名下财产了。
残疾证或病历诊断，这是朋友告诉她的，这两样保证其一。那看来只能是琢磨病历诊断了，这就需要医院的朋友。
红玉想到了在妇产医院上班的表姨，可一个大男人，在妇产医院如何开出诊断呢？她心里一团麻，又如何去和老姨说呢？红玉陷入沉思，想的脑袋都疼，但可算在黑暗中摸索到一丝光亮，再难，她也得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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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想法，她去了妇产医院，可老姨又不当班。红玉只好给老姨打电话了，在她等候老姨来的空档，她看见了老五扶着梅雨穿走廊而过，亲昵的动作让红玉不禁一怔。
于是她悄悄看她们进了哪个科室，她不想打草惊蛇，想在医生那儿，得到结果。此事，红玉的心蹦蹦直跳，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闺蜜也能在她这插上一脚，但此刻，她只能更加为她感到卑微，具体地说，她庆幸，自己肚子里的胎儿没来到这世上。
看他俩出去的背影，她对老五更是恨上加恨，她后悔她为他付出的一切，她走进那个科室“医生我问一下，刚才有个叫梅雨的，她怎么了？”
“你是她什么人？”
“哦！我叫梅婷，是她的姐姐”红玉撒谎的本事可是越来越高了。
“哦，那恭喜啊！她怀孕了”
又是一个女人的悲哀，红玉好像脱离红尘一样，没有了恨，好像局外人看待一场笑话一样。
“干什么呢？在这发呆”红玉表姨不知啥时候站在她面前。
因为有小时候的影子，红玉跟这个姨还是挺亲切的。眨巴眨巴眼睛，没让眼泪流下来。
“去我办公室吧，这不是讲话的地方”
红玉跟着，来到她老姨办公室。
“说吧，找我什么事？电话里就说呗”
“老姨！说来话长，就不细说了，我想让你给我开一个这个人的诊断”说着把户口本递了过去。
红玉姨有些蒙，红玉只能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红玉姨听得一愣一愣的“外女啊！你太傻了，如今你知道他有钱或者没钱有什么用呢？”
“不，老姨，万一他再有啥历史问题，我直接把他送进去，他骗得我好苦啊！”说着掩面而泣。
“我不帮你吧，看你真是想了一切办法才找到我的，帮你吧，我这也不太好解释”
“老姨，你必须帮我，否则我就是知道他犯罪，都无济于事”
“好，老姨就为你犯一回错误，希望你能追回一些属于你自己的钱财，这才是我关心的，也不想你妈因为你而伤心上火”
当红玉拿到张凯旋高血压三级的诊断后，她不想半刻停留，直接去了老五户籍地，申请低保。可她真的是不懂，她哪里知道，她名下有车，而她们是夫妻，车又是高消耗品，根本不符合低保条件。
红玉好累，只好回到家。此刻，梅雨正在洗手间一个劲地干呕“怎么了，梅雨，看你脸色不好用不用陪你去医院看看？”
“你回来啦，姐！没……”话说不上一句，又是一阵。
“你这是喝多了还是吃坏肚子啦？”红玉故作姿态。
这时老五也回来了“凯旋，这些天不忙啊，回来挺早”
“天气凉了，绿化活不多，工程那边有队长，我相对轻松些”
红玉再听不进他一句谎言“咱们离婚吧”红玉突然说。
老五一愣“怎么好好的，就要离婚？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哦！不是，我老家的地房要征占，各家各户都离婚，也好多分套住房”
“吓我一跳，什么世道啊，因为这个闹离婚，但既然都这样，咱们也离吧”红玉知道，他会答应的，毕竟梅雨怀孕了，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和梅雨在一起，而揣了她。
红玉有自己的打算，也顾不得这些小事了，但她知道，老五不会有好下场，最坏就是鱼死网破。
她决不能让坏人得逞。但事情办起来不像她想象那么容易，直到她把离婚证、离婚协议和老五的病历诊断都交到当地民政局的时候已经快过年了。
这天他收到了月普爸的信息“我知道你过得很好，如果哪一天受委屈了，还可以回来”
红玉脑子回忆，泪如雨下。盼望着、盼望着，土地拆迁，有钱了，却落得个鸡飞蛋打。陷入前夫背着她去打麻将的场景，在她脑海里再回旋。穷有穷的幸福，苦有苦的乐趣。经历了这场婚姻，她觉得自己太傻了。
终于她等来了消息，可传她的不是民政局而是派出所
19
红玉没想到自己会来到这里，看见穿制服的民警，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昔日幻想的种种，都像烟雾一样，被这里的势气吹散。
民警递过来一瓶水“不用紧张，你给我们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民政局给我们打电话，说这个人近几年转移款项巨大，均是十万八万不等，但他个人名下什么都没有，说是要申请低保，留了你的电话，我想听听是怎么回事”
“他把钱都转给谁了，我想知道，这些钱还能追回来吗？”
“你别激动，慢慢讲，如果没有证据，每个人工作情况不同，收入不同，我们没有权利没收他的钱款，除非你能提供相应证据”
“他是骗子，他骗了我的钱，那都是我的钱，民警同志，你一定要帮帮我，那可是我的命啊！”红玉说着，哭成一个泪人。
“我们尽力吧，当然需要你的全力配合”民警拍拍红玉。
红玉这边心急如焚，哪知弟妹这边也在暗度陈仓。
这天红玉突然接到弟弟洪明的电话“姐，你的钱还有吗？”
“当然有，我不是告诉你，到期就直接转存了吗”
“那为啥到期，你不还欠款？”
红玉半天不说话，只听电话那头又说“你把存折拿出来我看看”
“没在手里，连同首饰在老五地房呢”红玉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同时脸也一阵阵发烫。
“那你下楼吧，我去接你，我今天非要看看存折是否真的还在”
“没了，都没了……”红玉突然喊了起来，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力量，瘫在地板上，像一个赤裸的人，她知道弟妹还会追问下去，怕极了。
这时，月普回来了，见红玉满脸泪痕“妈……妈……”声音不大，试探着。
红玉呆若木鸡，傻傻地盯着一个方向，有些发抖，豆大汗珠往下掉。
月普忙拿来救心丸，帮助红玉服下“我大舅就是多此一举，钱又不是真的没了，五叔生意上缺钱，咱的钱还能在银行放着，看着五叔上火”？
“啪”红玉一个嘴巴扇了过去“不许说你大舅，他无论如何也是为我好”红玉的一点点理性提醒着她。
老五自从离婚后，很少回这个家，红玉也很少过问，只是惦记自己的钱，还和他保持着联系，她知道，他此时正和梅雨在一起乐不思蜀，但不会太久的，等到水落石出的时候，她宁愿破釜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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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警方调查，老五是一个诈骗在逃犯。今天再次找到红玉，希望她配合抓捕行动。
“说吧，我能做什么？”
警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红玉点头“好，我会配合的”
老五跟红玉在一起三年，对她的性格有所了解，他不敢轻易惹怒红玉，所以只要红玉有呼，他务必应承。
这天，红玉特意支开月普和梅雨，准备了简单的饭菜，让老五回家。也许真的该好好谈谈了，她心里的迷，迷得她几乎失去了方向。
“干嘛这么正式？”老五看着桌上的红烧刀鱼，炝拌干豆腐丝，酱牛肉，还有一盘花生米。啤酒泛着白沫，像是有话说。
“咱俩在一起三年了，你赚的钱我一分没看着，相反我的一百万也一分没回来，月普虽然上班了，但也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工作，梅雨怀孕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拿我当傻子吗？”说完一杯酒泼在老五脸上“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就凭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肆意践踏我的尊严”
“对，你说的对，可谁让你喜欢我呢，每次我缺钱，还不等我说话，你就送上门了，我有理由拒绝吗？我还是傻呀？我们现在是夫妻，钱财也没公正过，所以，所有钱都是共同财产，哈哈，我赢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更何况，我们现在离婚了，你有什么权利对我指手画脚？”
“你别高兴的太早，我会有办法的，我会起诉你诈骗”
“诈骗？哈哈，笑话，你是心甘情愿，你有证据吗？”
“你放心，黑的永远也白不了，有没有情调再喝一杯？”红玉的淡定让老五有些不淡定了。
“算了吧，事已至此，还有喝的必要吗，我是否应该给回去照顾我的梅雨了，她肚子里可有我的宝贝，不像你，连个孩子都没能力生”
“既然如此，你走吧！”
老五左手压门把手开门就要离开，可等着他的却是明晃晃的手铐。
“哈哈哈……你倒是走啊！”红玉仰天长笑。
“算你狠”老五万万没想到，红玉早有准备。
随后红玉在桌子底下卸下了录音器“你不是说我没有证据吗？”
老五脸色铁青“那又怎么样？我什么都没有，大不了蹲监狱，你又能得到什么？”
“走吧，你有你的归宿，我有我生活”
红玉租的房子到期了，她没有了住处。只能含着眼泪走进政府的大门，有国就有家，她不可能露宿街头。
可当她出来的时候，前夫和月普在等她“跟我回家吧，我们都过了折腾的年纪！”
红玉感到惊奇，但有月普在，一切又是那么自然。
几个月后，法院公开审理此案，红玉以原告的身份出场。只是被告席上多了几个人，白玲，“大腹便便”，还有她不认识的一张脸。
红玉没想到，竟与这些人扯上了渊源。
原来老五一进监狱，所有的嚣张气焰都被打压了，所骗钱款除了被小田榨取，都打到了女儿名下……
生命里有连绵不断的悲苦和这悲苦之上的故事，我爱死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生，我爱着人生里涌现的骄傲和低处的迷雾。
我感谢我自己卑微而鲜活地存在。
此时再没有比余秀华老师的这句话更适合这混沌的故事。
悲悲戚戚三年，兜兜转转半生，以为是爱了一场，到头却是一场空。
感谢政府感谢党，感谢公安机关帮助红玉追回部分财产。爱的世界里永远都有一束花为你开放，一家三口历经挫折，终于在月圆之夜，合家团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