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一过,春节就过完,回城上班的早已走了,外出务工人员,带着几分眷恋在送别的炮竹声中陆续离乡。新的一年,人们怀着新的梦想,卯足劲,一展宏图。
我依然沉浸在家乡的年味之中如醉如痴。像打黑锣鼓回来一样,鞭炮声,锣鼓声,欢声笑语在耳边久久回荡。
真正体验年味,还是回老家好。城里禁鞭,不串门,没有亲友来往,冷冷清清,找不到一点年的味道。
在家乡,冬月就开始杀猪,腊月二十几做豆腐,打糍粑,搞鱼丸子,肉糕。老米酒四处飘香,甜米酒等待开坛。
亲戚朋友来了喝个辞年酒吧。在一起叙叙旧,畅谈各自一年的经济收入,年景,年猪有多重,鱼儿有几斤一条。逗逗孙子,讲讲在城里务工见闻,海阔天空,乐在其中。
打过年货是一项重要任务,门口店里有的物品尽量以近就近购买。上胜利街买年货比较困难,镇上为了街道不堵车,送客的车只允许停在磨儿石下面,离老车站一里多路。来去要步行,提着东西走不动。
腊月二十六日,老伴买几条鱼叫我先送回家,我拎着袋子里的鱼从小桥走到车站转盘不停地换手,幸亏佰春老表用摩托车送我去车站,不然,实在吃力。
尽管如此,农村男女老少依然不嫌累,个个往街上跑。小镇人山人海,各取所需,买鱼,买肉,买豆腐,衣服,鞋袜,买鞭炮,拜年礼品,连葱姜蒜都要一一买齐全。今天买忘记的明天又买。即使不买东西的人也要奏热闹,在人缝里钻来钻去。尤其是小孩子,大人一上街像尾巴一样跟着跑。
我和老伴慢慢把鱼,肉,鸡,鸭,干菜和一些日用品买好。二十八日,儿子和女婿开小车去胜利街集贸市场靠河边拐角处一家百货批零店买东西,那里便于停车,货物上车近。
一家人上阵,连外孙女,孙子都参加进货。买拜年酒,过年酒,礼炮,大地红鞭炮,红枣,牛奶,可乐,豆粉,淀粉,白糖,应有尽有,几千多块钱,顷刻烟消云散。
走的时候,外孙女和孙子看中了吹泡泡和手枪,每人要拿两个。女儿跟老板说:"买这么多东西,这两个玩具送了吧?‘’老板没有说二话,两个孩子拿着玩具,一蹦一跳地跑出来。
今年过年热闹,女婿外孙女儿,儿子儿媳孙子都回来了,母亲在我这里,一家九口人,可谓是大家庭。
孙子和外孙女喜欢放儿童焰火,特别是孙子,还没有到过年就买好几扎放了。他握住把,我用打火机点燃,火焰发出,用手不停地摇晃圈子,五彩缤纷,滋滋作响。
冲天炮,礼花,擦炮等有危险的炮子不能要儿童玩。有一种炮子丢到地上就响,没有烟雾污染,不危险,适合孩子们。
记得小时候,过年没有现在这么多五花八门的炮子,只有农村手工制作的大炮子和细炮子。大炮子一般有食指大小,一寸长,响了威力很大。细炮子编成一串,一边一排,药引快,很响。有一百响,五百响,一千响,两千响,一万响不等。
打黑锣鼓的时候,有人专门用大炮子和细炮子炸打拳的人和狮子,长鞭炮用于接送客。点大炮子的时候,用左手大拇指指甲掐住药引,右手用炭火或烟点燃迅速丢开。我们害怕炸手,把炮子插入土堆或者放在石磙上,瞄准引子点着赶紧跑开,由于又爱又怕,手不听使唤,颤巍巍的,炭火没有靠近炮子又缩回来,点不着,又伸出去点,咚叭一声,纸花四射,香味飘散,烟雾弥漫,小伙伴们乐得哈哈笑。
腊月三十夜晚叫守岁,吃夜饭叫谈年。谈年的时候,亲邻吃了这家吃那家。尽管那时没有什么吃的,气氛却特别好。老米酒,甜米酒,散装酒喝得也带劲。
傍晚时,小孩子聚在一起,把稻场打扫干净,开始玩耍,放炮子、捉迷藏、学大人打拳、踩高跷,五花八门,各尽所能。打扫的垃圾堆在稻场一角,上面压一些土,下面点火,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叫秌烟。
秌烟,平时是为了秌粪土做农家肥。过年秌烟听老人们说是有来历的。现在记不清楚,大约是元末农民起义吧。
大别山天堂寨,群山起伏,山高地险,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元末农民徐寿辉领导农民起义,据天堂寨称帝,谓天完皇帝。起义军约定在大年三十夜里讨论起义事宜,所以说叫谈年。以点火为信号开始暴动,就是秌烟。正月初一拜年,拜年的目的互相祝贺新年,了解暴动时的情况,每人杀了多少地主土豪劣绅。
与过年相关的还有一个传说,正好应证了与元末农民起义有关。正月十五元宵节,各家各户要送亮。过小年接祖先回家,元宵节傍晚,送祖先归墓。在墓上放一张纸钱,用土压好,叫标山挂纸,说明此墓有后人。再在墓前插香,点蜡烛,烧纸钱,放鞭炮,磕头,祭祀一番,漫山遍像星空一样灯光闪闪,炮竹齐鸣,礼花冲天,好不热闹。
传说朱元璋做皇帝后,有一年元宵节为了寻找当年带他讨米饿死的老娘的坟墓,四处寻找没有着落,他想了一个办法,在山上各个墓前点香纸火炮蜡烛。嘱曰“如果我在各墓前一拜,有灯不熄灭者便是我娘。”他在许多墓前跪拜,一拜就熄灯,只有一个荒墓没有熄灭,他认定是他娘的墓。他是真龙天子,一般人经不起皇帝拜。所以,不是他娘的墓,一拜蜡烛就熄灭,只有他娘才受得住,蜡烛熄不了。以后,人们每年元宵节就送亮,祭祀祖先。
年味中还有拜年,拜年是亲戚朋友一年一度相互走动增进感情。现在,年轻人一年四季都在外打工,各人为生计奔波劳碌,亲戚朋友平时少有来往。过年回家,互相看看,拜望一下家中长辈。
还有打黑锣鼓,送财神菩萨的,黄梅戏剧团在镇上或者乡下演出。
最浓的年味莫过亲人在一起团聚。母亲看到我们回来了,每天脸上挂满笑容。饭吃得香,觉睡得安稳,忙进忙出,又是抱柴,又是扫地不亦乐乎。好不容易叫她坐一会,她又拿起火钳添柴。
我们看到久别重逢的母亲,看到女婿外孙女儿回来,看到孙子儿子儿媳在一起,看到兄弟和妹妹团聚,亲切地握住父老乡亲的双手,心里像灌了蜜糖,脸上荡开笑容。
家乡的年味在炮竹声中欢笑,在打糍粑的号子声中飞挥舞,在奔腾的小河里流淌,在梅花上飘香,在游子归家的喜悦中陶醉,在我心里生根发芽,开出幸福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