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友，个子高，长得帅，我很骄傲，自豪，不枉我追了三年。

他性子冷淡，每次与朋友们聚餐、聚会，他都会默默地坐在角落里。

任我举着酒杯，全程靠一张嘴活跃气氛。

他默默地看着，一会儿玩手机，一会儿盯着远处发呆。

我醉了，他背我回家，为我宽衣解带，轻轻地抱我放在柔软的床上。

而他转身，睡沙发。

他说，他不喜欢婚前性行为。

我内心感叹，两眼皆是爱慕与崇拜地望着他。

我心想不愧是我啊，眼光好！这绝对是个好男人！

我是个自由插画师，我们在他工作的地方租了间套房，我每天负责把家打扫得干干净净，定时定点做好饭菜等他回来。

我很享受，很幸福。

我是他的第三次恋爱，前两次我苦等着，坐等着他分手，生怕他就这么和别人结婚了。

我是在同学的聚会上认识他，帅气的外貌，举止言谈的儒雅，每一个举动都是我喜欢的模样。

得知他分手后，我每天都找机会陪他，午饭晚饭，接送上下班，恨不得天天与他腻在一块。

我开始学习厨艺，各种小糕点，下午餐等等，只要我以为好的，我都倾尽所有于他。

他每年的生日，农历新历我都精心布置，力求新鲜感，每次像打鸡血般兴奋。

我朋友被我拉过来帮忙，皱着眉问我，这样值得吗？

她们说我过于热情了，不太对。

至于哪里不太对，她们不好说，我也不想问，我说，我现在很幸福，幸福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就这样，我像个小暖炉一样围着他转三年，他终于接受了我的表白。

他说他很慢热，需要些时间……

我很着急，我说我等你，不管多少年。

我爱他，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自己舍不得买贵的护肤品，努力接单，埋头接单，省下的钱都给他买奢侈的服饰。

大到上衣裤子，小到手表耳钉，他的生活用品我全揽大局，安排得妥妥的。

不知不觉中，到了第五个年头，他越来越帅，我越来越丑。

忙完工作忙家务，我没有时间精心打扮自己，当我坐下来，冷静一会，我才发现，我多久没有出门约朋友玩了？

最近的他时常加班，饭点没有按时回来，我一个人坐在餐桌上，支棱着下巴，两眼空洞。

焦虑的心始终按捺不住，某天，我出门了，乘车来到他的公司。

打听了一下，前台说他们部门团建，去了隔壁街的KTV。

我道了声谢谢，打算回去，奈何他电话五十多通了还没人接，我又不甘心，转方向，去了KTV。

那是我多久没见过的灯火，绚烂得我舍不得眨眼。

那是我不曾见过的灿烂，耀眼得我瞪大双眼。

他笑了，仿佛四季花在我心头盛开，一双温柔的眼眸里，柔情似水。

那是他呀，我多久没有见过他这副我最初见到的模样了？

这是我对他一见钟了情的最初的模样呀……

我看到了他对面的人，他笑着看着对面的人，我认得的，那是他的初恋，我的同学。

前不久刚从国外调回来，刚好在他隔壁部门，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

他抚摸着她的脸，我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即使树荫挡在眼前，把我遮挡得严严实实。

但我知道，他的笑容有多灿烂，那是我拼命了五年都不曾得到的。

我恍惚得记起了老妈的话，我那次把他带回家，离别的时候，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女追男隔层纱，何况还是个对你不上心的……

我朋友在我面前欲言又止，她们悄悄对我说，你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光你一人在哪瞎激动，你看他，上点心过吗？

听说，女生情绪上涌容易走火，遇到眼前的情况，我竟然无比冷静。

我竟然没有冲出去，像电视里一样，像街头的怨妇一样，冲出去给另一个女生狠狠地一巴掌……

不，我现在只想给自己一巴掌……

需要清醒的人是我。

始终一腔热血的是我，自作多情的是我。

我生病，赶稿到半夜，生日礼物，节假日的旅行，他没有主动过，也没有询问过一句。

我呢，跟在他屁股后边，问东问西，要这要那。

我灼热的眼神里，自以为是地把他冰冷的脸融化了。

待到这层滤镜退却之后，一切都只是骗自己的把戏罢。

我恍恍惚惚回去了，没有开灯的客厅，我一坐就是凌晨，我看了一眼手机，只有垃圾短信。

我盯着某平台客服发过来的问候短信，说是天气冷了，注意保暖亲，有空记得给个好评……差点痛哭流涕。

那晚，他没有回来。

天一亮，我收拾我的物品，灰溜溜地搬回家，爸妈见到我，我妈紧紧抱着我，一句话也不说，我听到了她忍耐不住的哽咽声……

第三天，我收拾最后的物品，打开门，环顾了一圈，这个曾承载我所有的热情和爱意的小屋，我的东西撤走后，原来是这么宽敞啊。

怪不得，他总觉得挤。

转头，玄关处，意料之外，我们对上了视线，他一脸平静地看着我。

我满眼通红地望着他，我们点了点头，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从打开KTV的门，碰到准备出门的他。

我俩点点头，表示问候，接着擦肩而过……

他始终没有说什么，就像五年的时光里，一言不发。

我知道，那天，我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我。

而他，刚好从初恋的香唇上抬头……

几年过去了，我没有再爱，几乎从某一刻开始，所有的热情和爱意皆灰飞烟灭。

我始终提不起兴趣，待在小乡村里，和爸妈种种菜，养养花，很惬意，很惬意。

偶尔望向那座城市的方向，内心悲凉，无人问之。

偶然在梦里，我看到了那张令人心悸的笑容，一切仿佛春暖花又开……

荒诞的分别后三年，我结婚了，嫁给了一个不爱的男人，他也不爱。

我俩就像大伙过日子的和尚和尼姑，没有一点热情的火花。

大家都心知肚明，就这么过了，他主外，我主内。

偶尔同学聚会，有一个声音说他也结婚了，我端着酒杯，抿了一口又一口。

我把关于他的一切都删了，包括我俩有关的朋友，但一听起，沉寂的心难免有些酸楚。

像一坛淹了几百年的泡菜，百味杂陈……

我以为往后余生，我们再也不会相见。

那天，他牵着他小儿子的手，我挽着我丈夫的臂，在机场就这么面对面碰上了。

我看到他眼底的诧异，而我仓促转移视线，把脸藏在围巾里，笑盈盈地拖着丈夫往远处走去。

我就像街头的小丑，落荒而逃……

听说，初恋是很美好，他和初恋在一起了，很幸福，两年，一儿一女。

而我，我的初恋和他的初恋在一起了。

我看了看身边排队验票的丈夫，甩甩沉重的脑袋，排排队过了安检口。

他站在我两三步的距离转过身来等我，我抬起头，小跑过去，主动拉起他的手。

或许，平平淡淡，无滋无味的白开水也有一番风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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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雯//文：白树虫//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