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深沉沉。远处隐约可见几幢黑黢黢的小楼,几扇窗里向外透着橘黄色的温暖的光,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老旧的火车站前灯火明灭,行客络绎不绝。也许是从小性格内向孤僻的缘故,小庄特别喜欢看夜晚的火车站,看进进出出,行色匆匆的人们。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个未名的车站,有些茫然又好像期待什么……
闸门开了,人们簇拥着出站,一个女人跑向他,在他几米远的地方站定,微笑着看着他,眼里充满了爱意,略带卷曲的短发,细格格的极合体的风衣……借着站前微弱的灯光,他看清了,是明明!顿时无限的暖意和喜悦涌上心头,他刚想走上前,忽然感觉一侧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在冷冷地看着他,带者深深的哀怨和责备,那是他无比熟悉的一双眼睛,他猛然侧过脸,呀!是媛媛!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来这儿?媛媛走近他,冷冷的目光让他不寒而栗!
“她们是谁啊?”正惶恐间,身后传来一个极熟悉的略带磁性的声音,小庄回过头,是四姐!三个美丽的女人在他身边不同方位站着,形成一个三角形,他站在三角形的中心,手足无措,恐惧到了极点……
“她们是谁?!”
“她们是谁?!!”
“她们是谁?!!!”
三个女人轮番呵斥着他,怒目圆睁,美丽的女人发起怒来依然还是这么美!
他在三角中心恐慌地转着身依次看着女人们,女人的呵斥一声紧过一声,一声高过一声,他的身体如陀螺般越转越快,感觉天旋地转,头疼的几乎要炸裂,几近崩溃……
他无法忍受这种痛苦和折磨,啊啊叫着冲出包围圈,抱着头在向马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他跑累了,实在跑不动了,就想着在马路边歇息一会儿。忽然看到前面路灯下站着一个小女孩,路灯的光十分昏暗,小女孩穿着一件老式的大人的女式上衣,衣襟垂到脚面,圆形塑料扣子反射着温柔的光,特别显眼……
他想起了,这是干娘常穿的一件衣服!他慢慢走近小女孩,看清了女孩恬静幼稚的脸……
“哎呀,是小幺妹!”狂喜极悲的泪水肆虐了出来……
“妹妹!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他刚想伸手去抱小幺妹,冷不防一旁窜过一个黑衣人,一把抱起小女孩,冷笑着回过头,脸极其丑陋阴狠,眼里露出残忍凶恶的光……
小庄惊恐万状,奋力想去追赶黑衣人,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想喊也喊不出来,绝望地挣扎着……
黑衣人抱着小妹跑向远处,小女孩伸出稚嫩的小手,向小庄哭喊着:“哥哥救我!”
“哥哥救我!”
“哥哥救我!!”
……
“啊”,小庄使劲咋呼出一嗓,挣扎着醒过来,好一场噩梦!他在黑暗中坐起来,摸了摸身上,浑身湿漉漉的,都是汗。他大口喘着粗气,有些惊魂未定,仿佛还没有完全从梦里走出来……
早晨起来,夜里的梦历历在目,头依然昏昏沉沉的。卫生间里,林小庄盯着镜子里已不再年轻的脸一直看着,回忆着梦境,这个梦到底预示着什么……
上班临出门,他想起了点什么,回到书房满书架上找,找到一本《梦林玄解》,揣到了包里。
来到办公室,小庄仔细翻阅着那本神秘的书,竭力想找到答案,但都是些似是而非,不太确定的解释,有喜有悲,有凶有吉。他觉得有些头疼,放下书,闭上眼,决定不再想那个梦的事……
正在闭目养神,手机响了,他瞥了一眼,是老六的号!这个电话不禁让他心惊肉跳,难道老宅那边又出什么事?难道和这个梦有什么关联?电话响了好一会儿,他才接起……
“哥”他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没敢造次。
“嗯,上班哩么?”
“哦,上了。”
原来,老六的一个徒弟春节走亲戚的时候,听说了一桩怪事,在源东北部山区的一个小村庄里,有一户人家,一个老头两个儿子,爷仨都是光棍,也都是村里有名的懒汉。这家人从来不让外人到家里串门,村里人说这家里屋藏着一个女人,每到晚上都能听到女人嘤嘤呜呜的哭声,好多年了……
老六觉得这事蹊跷,心里拧得慌,不平稳,就给小庄打了这个电话。
“你说,这个女人会不会是幺妹?”老六问。
小庄心里一阵发紧,即刻联想到昨晚的梦,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有可能是小妹!在法制健全,人民安居乐业的今天,就在省城边上,几乎可以说是天子脚下,竟有这种荒唐荒谬,恶劣至极的事!即便不是小幺妹,这种事也绝无可容忍,把这个女人解救出来,既是责任,更是大大的功德一件!
“哥,这事一定得重视起来,我明天就过去,你给他们几个招呼一声,大家都到老宅聚一聚,商量一下,我明天十点前到。”
车虽是十几年的老车,但暖风效果很好,启动不大会儿,车里就暖和起来。从龚阳到源北,总共三百来华里,这条路,蜿蜒起伏,犹如一条会施魔法的巨龙,每隔一段时间,就念动咒语,牵引着小庄在它身上走一遭……
这条路,成了小庄最熟悉的一条路,哪里有摄像头,哪里有弯道陡坡,甚至那个地方的减速带有几条,小庄都一清二楚!他甚至不用太专注,凭直觉就可以悠然驶过这条路。
“一条路,落叶无迹,走过我走过你,我想问你的足迹,山无言水无语……走过春天,走过四季,走过春天,走过我自己……”车里音响播放着悠扬沧桑的曾掠动亿万人心扉的老歌……
因为刚过年不久,还未出正月,大家见过面,相互寒暄,未免说一些过年好之类的客套话。堂屋里有些冷,大家就都挤崴着聚在老崔住的西屋里,那里有空调,还生着小火炉。老八住过的屋也有空调,还干净,可大伙都不愿意去,怕伤感,屋里八妹用过的东西还原模原样地放着,床铺也和先前一样,没动过……
水开了,老崔佝偻着身子提着吊子给每个人杯子里添水,小庄喝了一口,立刻喝出味不对,水有些剌嗓子,他已经堕落到只能喝矿泉水了……
谈话很快进入正题,大家一致认为这事要高度重视,晚了这个女人可能就没命了,接着大姐又说:
“小妹一直是干娘的一块心病,娘到死都没能闭上眼睛。我记得那时候她老人家都快走不动了,还想要拄着拐杖出去找小妹,可我们都做了什么呢?除了安慰她两句,我们什么都没做!就冲这,我们都是大不孝的儿女!”接着脸一沉,眼神责备地看着老六和老七,说道:“特别是你们三个大男人!”
三位老爷们都耷拉下了头。
“你们三个说说吧,这事该怎么办?”
“我觉得吧,应该先弄清楚事实,毕竟是道听途说,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另外,即便是有,万一是人家自己家的人呢?”小庄边思索着边说。
“嗯,说得有道理,先摸清实际情况再说,那这个事谁来办呢?”大姐说。
小庄拿眼瞄向老六,说:“我看,还得麻烦六哥那几个徒弟们。”
“老六,怎么样?”大姐把目光投向老六。
“没问题,我马上安排他们去办!”
不大一会儿,老六的四个徒弟就赶来了,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方案,见智见仁,大家集思广益,都积极献言献策,会议气氛十分热烈,行动方案该否决的否决,保留下的进一步完善。最终决定兵分两路,一路暗中接近那所房子,探知实际情况,并拍好照,留好证据;另一路装扮成收古董的,打探外围消息,主要了解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家人。
安排妥当,林大局长如一位将军运筹帷幄,对着哥四个做总结发言:“我就讲三点,都给我听好了,第一首先要快,绝不能拖泥带水!第二灵活机动,见机行事,首先保证自身安全,有情况走为上,不要纠缠,好汉打不出村;第三机密行事,装什么像什么,不要露出破绽,特别不能走漏风声!”话说得颇有声势,看架势林局干公安也应是把好手!
第二天就是周五了,小庄决定不再回龚阳,请了一天假,就地等消息,周末也好到古玩市场转转。老宅里八妹住过的房子是不能再住了,别的屋又破败不堪住人,就跟着老六住到了武校里,没事看小孩们练练功,还有模有样地做做指导,有时候自己也动动家什,活动活动老胳膊老腿……
这两天这事一直在他脑子里转悠,思来想去,他又有所动摇怀疑。他考虑得有道理,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在这太平盛世的今天,哪有这么多非法拘禁的事!即便是确有其人,这个女人是小妹的可能极其渺茫,小妹走失都二十多年了,大概率是人家的家人或亲戚吧……
然而,正如鲁迅先生所说的一样,有些事但愿不如所料,以为不可能如所料,却恰恰如所料般发生了……
周日上午,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匆匆忙忙进来门,脸上满满的倦容,估计是夜里没怎么睡觉……
小庄迎上去急切地问:
“怎样?”
来人神色凝重,举着手机说:
“叔,你看,照片!”
小庄接过手机,划拉着屏幕放大了仔细地看,一看不打紧,那照片直看得小庄心惊肉跳,冷汗直冒……
那是一组透过窗户和窗帘缝隙拍摄的照片,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女人蜷缩在床的一角,瘦骨嶙峋,头发蓬乱,床,破旧的被褥和女人的衣服几乎看不出什么颜色,女人两眼无光,一只如骷髅爪般的手搭在胸前。最刺眼的是,女人的脚脖上栓着一条如小孩胳膊般粗的铁链,赫然在目!
女人的脸庞不甚清晰,但是,小庄看着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不禁让他毛骨悚然!难不成,会真的是小妹?他不敢往下想,赶紧将手机递给六哥,老六看完也是觉得气不够喘的,好一会儿,他瞪大眼睛看着老七,喘着粗气问:
“弟,咋整?”
老七同样怔怔地看着老六,老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赶紧和大姐他们商量商量吧。”
照片发到了每个人的手机里,几个老姐妹兄弟再次聚到一块,且不管那个女子是谁,非法拘禁已是铁的事实!救人要紧!
“还商量什么?赶紧报警!”老九说。
“报警?那帮警察能干什么?”老六一脸不屑地回了一句。
“不报警,私闯民宅那可是犯法,你想以身试法啊?”老九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警,必须得报,好事一定要办好。”小庄低头看着地面,边思索边慢慢地说:“但是,得讲究个方式方法……”
“哎呀,你快说,磨叽什么呀,这都到什么时候了!”老十急得直跺脚。
“能不能这样,救人还是以咱们为主,派出所哪怕去个协警,咱们也是见义勇为,我们协助,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六哥把你的人全拉上,分好工。”
“我看,还是先报警吧,万一不让我们参与呢?人家有人家的办案程序,一切等报警后再商量。嗯……我看,老七和小九你们俩去。”大姐最后拍板。
照片的内容让警察惊愕不已。震惊之余,警察向报警人仔细询问了照片的来历,鉴于案情重大,决定立即上报,并要求小庄他们还有拍照人一块到区公安局说明情况。在区局里履行完程序,虽然小庄一再要求参与解救行动,并特别提出高度怀疑受害人是他们的妹妹,但仍被委婉地拒绝了,让他们回去等消息……
回到老宅,老七和老九一五一十地向大家汇报了整个报案过程,此时的他,心里已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赶在公安局之前行动,救人!
大家都被他这个提议吓了一跳!
“你就不怕违法啊?这是要负责任的!”老九用检察官特有的眼神看着他,像看一个罪犯。
“我怕,但我更怕夜长梦多,我对这事负责,我更要对小妹负责!”
“对,我赞成!时间长了,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老六随即附和着说。
“只要把人救出来,我们留好证据,一切都好说!”小庄一副不容置疑的态度。
大家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大姐问道:“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事不迟疑,今夜!”
下午还有一点时间,老六把手下都召集来,紧急开会。大家把琢磨好的行动方案又仔细捋了一遍,把能预料到的意外状况和处置办法做了进一步的加工完善,将人分好工,特别的注意事项对年轻人做了一再嘱咐和提醒……
黄昏时分,准备就绪,行动人员秣马厉兵,整装待发。小庄走出院门,门口大柳树上一群花喜鹊喳喳叫着,来回盘旋,久久不肯离去,他愣神地看着喜鹊,心想难不成真的是要有什么喜事?如果真的是小妹,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可是,小妹失踪这么多年了,每天都过着暗无天日,鬼狗不如的生活,经受着非人的折磨,即便是小妹,又算得上什么喜事?就如几十年前中国那场艰苦卓越的保种保国的战争,打了十几年,牺牲了千万计人,惨胜而已!
这么多年你毫不在意,毫无作为!这件事全然没放在心上,连个假动作都没有!救出小妹,你这个当哥哥的内心就能安宁?你能平静地面对妹妹吗?平静?你将背负沉重的道义的十字架!一辈子!
“磨叽里么?还不赶紧上车!”老六在车里大声催促着,小庄低下头,收起眼泪,默默地钻进车里……
午夜一点刚过,两部车驶进了一个小山村,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一处宅子前,天随人愿,今夜是月黑头。人都下来车,小庄一挥手,一个人蹲在院墙下,两个人踩着那人的肩膀,轻巧地依次跳进了院子,大铁门被咣啷啷地拉开了,大部队蜂拥而入,院子里的狗狂吠了起来,还好狗是拴着的。几盏强光手电同时亮起,屋内有人在窗户后面惊恐地向外张望,在强光照射下,小庄看到了一张丑陋邪恶的脸,像极了梦中的那个恶人!
房门被踹开了,一个男人光着身子从里屋跑出来,被一记如闪电般的勾拳打翻在地,没来得及哼一声,两个小伙子上去将他死死地摁住。另一拨人直冲进锁人的那个房间,相机的闪光灯啪啪闪起,按计划先拍照留证据。情况比预料的要好,女人在迷迷糊糊地睡觉,铁链连在一个不甚大的石墩上,角磨机、大锤和铁砧都用不上了,两个人抱起女人,一个人提起石墩,急速冲了出去,工具也不要了……
见女人被抱进了车里,小庄在院子里挥着胳膊大声吼着:“撤!快撤!”人拥挤着跑出来,一个个地跳进车里。
“人都齐了吗?东子!奎子!”老六把头伸进面包车门里,边数人边咋呼着。
“齐了,都在呢!”
两部车打开雪亮的车灯,风驰电掣般地驶向远方……
行动如暴风骤雨,一气呵成,干净利落。诚然!孩子们都是习武的人!
凌晨三点多,两部车缓缓停在老宅门前,几个女人和老崔早就等在门口,人们陆续下车,强光手电照射出雪亮的光柱。几个小伙子小心地将被救出的女人抱出车来,女人惊恐地看着这群人,嘴里啊啊怪叫着,铁链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的哗啦声。此刻圆圆的月亮从云端探出头来,如老人和蔼的面庞,静静地注视着大地上发生的这一切……
女人被放在老八睡过的床上,蜷缩在角落,浑身哆嗦着,将头埋在双臂里,不敢抬眼看任何人。大姐走上前,喊了几声姑娘,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女人如被蝎子蛰了般尖叫了两声,颤抖得更厉害了……
“也许是惊吓过度吧,来,咱们商量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大姐说。大家来到堂屋坐定,小庄伸手摸出烟,递给老六一支。
“那个烟不抽不行吗?”大姐有些厌烦地瞪了他一眼。
“有点困,提提神,提提神。”小庄讪笑着,缩回了拿着火机的手。
“等天亮上了班就给公安打招呼,给他们做好解释。”大姐说。
大伙都嗯嗯地点头应着。
“问题是,怎么确定这个女人的身份呢?她到底是不是小妹呢?”大姐沉思着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别说隔这么多年了,就是小妹当时的模样也记不清了。”老六摩挲着下巴说。
“还是交给警察处理吧。”老九接着说。大家一时无语,都陷入沉思,屋内一片寂静……
“链子弄开了!”一个年轻人跑过来大声说,姐弟们都站起身往那屋里走。看到女人的腿,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脚腕处,皮肤几乎全被磨掉,露着白森森的骨头!有些对方还渗着血,红色的鲜血,黑色的已凝固的血和白色的骨头交错着,斑斑斓斓,让人不忍直视!
“我想起来了。”老姐姐边思索边看着床上的女人说:“小妹的大腿上有个胎记,像一个小兔子,我记得干娘以前开玩笑说过,你小妹大腿上有个兔子,还是属兔的,大了一定跑得快,能当运动员。”
“快,拿湿毛巾来!”
男人们都退了出去,站在屋外点着了烟,心里都有些忐忑。一支烟没抽完,忽然听到屋里传来呜呜呀呀的哭声,正惊愕间,大姐撞出门来,失魂落魄地往堂屋奔去,这不寻常的举动让屋外的人惊骇不已,也都赶忙跟着跑过去……
在干娘的遗像前,大姐扑通跪下,匍匐在地,泣不成声,众弟妹也赶紧在大姐后面和两侧跪下,小庄有些喘不过气来,预感到事情要有重大转机出现,其实不用预感,大姐的失常行为已明明白白告诉了每个人……
“娘~~~~!”凄厉的声音划破夜空,已完全不似一向语调沉稳低缓的老姐姐!
“娘~~~~,您可以闭眼了!小妹找到了!”老妇人泪流满面,不停地磕着头:“娘,我们都是不孝的儿女,辜负了您的养育之恩,这么多年才找到妹妹,让妹妹遭了这么大的罪!我们都是罪人!啊呵呵~~~!”
大姐哭喊着,开始一下下抽自己的耳光,众弟妹见状都慌了神,都赶忙上前制止劝慰,老大姐划来开众人,开始寻看着每个人,突然如暴怒的母狮,指着三个男人,厉声喝道:“特别是你们仨!跪下!掌嘴!”
五六七赶紧重新跪下,用膝盖向前移蹭了两步,脸上都堆满了痛苦和悲戚,开始抽打各自的老脸,这劈里啪啦的打脸声,如贺岁的爆竹,和着男男女女呜呜伊伊的哭声,奏响了一曲悲戚哀悔的交响乐,悔恨的泪水,自责的心灵,迟来的惩罚!
“姐,饶了他们吧。”老九小声对大姐说:“您坐下歇会儿。”
“唉”老大姐深叹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说:“都起来吧。”
大伙坐下来,都不说话,都在一下下抹着眼泪。老姐姐用手扶住眉头,闭上眼,仍难以平复内心的痛苦。隔了一会儿,她睁开眼,抬手指着老九,眼里露出令人恐怖的仇恨的光,众人都被唬得不知所措,许久,老女人咬着牙恨恨地说道:“绝不能放过那些坏人!绝不!”老九慌忙站起来说:“姐,你放心,法律上的事我来办。”接着老姐姐又指着老五说:“你,负责把你妹妹的腿治好!”
“嗯嗯,你放心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