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学铃刚响过,一个男孩飞快地冲出教室,冲出校门,跑回家拿上一个簸箕,又飞跑向村前的稻田,不一会,他就提了小半箕簸的泥鳅回到了家中。
那个男孩,就是十多岁的我。
我自幼爱抓泥鳅,对自己及相邻各村周边的水田、沟渠哪有泥鳅,何时有泥鳅,了如指掌。
村前是一口水塘,水塘下是稻田,稻田下是一片更大稻田。
夏日,水稻黄熟,稻田里已基本排尽水,只有排水沟里仍有细水长流,那两块稻田间落差较大,田坎是个二米多的斜坡,出水口流水潺潺,蜿蜒而下。
中午天气渐热,泥鳅争先恐后来上水,我只须将簸箕接在下面,再到上面拨拉几下,斜坡上的泥鳅就全会乖乖赶落进了簸箕。
正是如此,我能在中午放学吃饭前,花几分钟的时间就捉回小半簸箕泥鳅。
父亲常常说我招泥鳅,意思是我会抓泥鳅,我去的地方就会有泥鳅被我招来,甚至不少常人认为根本不可能有泥鳅的地方,却会被我抓到很多的泥鳅。
家门前水塘的西边,原来是我父亲他们做砖瓦的一块晒场,后来废弃了,偶尔会有人家晒点柴草,或临时堆点砖瓦什么的。因地势较低,旁边又有条水沟从村后曲折迂回穿村而来,在晒场和塘埂间流过,就有人在晒场上挖出了几条小沟以排水,把晒场划成了几块。
一年初夏的一天下午放学后,我提着簸箕,赤脚走过塘埂,准备去塘下的水田里抓泥鳅。
不经意间,看到晒场小泥沟里的水有点发浑,似乎有泥鳅,就下去摸摸看。
熟料双脚刚踩进泥沟里,脚底就有软软滑滑的东西在使劲往前钻,我忙用双手一抓,是一条比脚拇指还粗怀着卵的大肚皮泥鳅。
再往前一摸,手指一下触碰了到好几条泥鳅,我心里不禁一阵欣喜,不慌不忙地,用双手轻轻地将泥鳅兜住,再连稀泥轻轻地提出来,一条又一条,全捉到了簸箕里。
在有水的泥沟里抓泥鳅,不能太用力,否则它就会拼命挣扎,而从你手中逃走。
几条泥沟都抓了一遍后,足有三、四斤,都是比脚拇指还粗怀着卵的大肚皮泥鳅。
因临近傍晚,塘边洗菜淘米、洗澡洗衣服的人渐渐得多了起来,他们看我从晒场的泥沟里抓到这么多大泥鳅,都觉得不可思议。而没亲眼看我从里面捉出大泥鳅的人,根本不相信这是事实。
后来椐我父亲推断分析,晒场堆着一些打了种子的紫云英秆,因前几天下的几场大雨浸泡而有些腐烂,泥鳅喜欢含有紫云英味的水,或从池塘里出来,或从下面的田里上水来,天晴后,都滞留在晒场的小泥沟里了。
有个城里退休回乡的邻居老伯,常向我家购买泥鳅,因这回泥鳅又肥又大,主动把一角八分一斤的价格加到了二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