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霜寒露冷垂染了院中月季,暴怒的风儿撕扯无奈的落红。侧耳,凝重的风声,还有落红声。 老宅变了,记忆中的月季也渐行渐远……
父亲“嗖”地起身,拎起破败角落里的扫帚------去扫落红了。我睁开慵懒的双眼,揉揉乱发,睡意朦胧中开始洗漱。
雨点大且沉重,命运扔下的石块不断击打着月季,落红纷纷。月季哀美地勉强支撑着,飘飘荡荡,花瓣重重落地,骤然,我心中平静的湖面似乎有重物缓缓坍塌,无数碎石落下,溅起片片水花。
落红高呼抗争着,因为它知道,狂风与她作对,雨滴与她作对,命运想让她屈服!父亲加快了扫帚的频率,无声地挽救着。他的扫帚好像是一双慈爱的大手,温柔体贴地抚着落花的额头。雨声、风声、落红声与扫帚与地面的摩擦声编织出一曲激昂的命运交响乐。雨点击打着,狂风撕扯着,父亲挽救着,我的心动荡不安。
落红不尽,好像父亲的愁绪不断,成堆,愈扫愈多。良久,父亲终于放下扫帚,无奈眼神瞅着月季,掏出烟来,点燃。
月季走过的一夜,父亲与我为她编织方向,却无用,她宁愿与老宅在静静岁月里守候,渐渐消逝,终被遗忘。
我敬畏地退向老宅深处,父亲与月季光秃秃的枝干并肩伫立在老宅屋前。雨已渐小,父亲的烟仍倔强地燃着,他对着天空长舒了口气,烟雾、秋叶、落红随着风消散在远方。雨停,风若丝,落红安详地躺在老宅那满是沧桑的泥土上------那是她的归宿。伴随着最后一点雨滴坠下,“嘶”地一声,父亲的烟也灭了。他转身离去,步伐坚定,已不再怅然。地上的一团团流动的暗红,也很是欣慰……
静静的夜里,只剩下月季与老宅,我跟随着父亲悄然离去,但不再伤感,不再惋惜。老宅与月季相依相偎,岁月变迁中,记录了我们这个家族的故事,有酸有甜,平凡却满含幸福。
老宅的这株月季,一次次送别我们,当我们一次次踏上未知征程时,它留在这里,唯有这座老宅,是她自己的朝圣。不再迷惑不再怅 的我,一次次从老宅的月季身边走过,走在年轻的路上,走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