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国内房地产市场低迷,城市别墅区价格也是大跳水。当今别墅的风格,可以是欧陆风情,也可以是田园牧歌,而在唐代,别墅称为“别业”,风格则是诗情画意。
古今都是用豪宅来显示财富地位,对崇尚诗情画意的唐朝人来说,怎么都显得俗了点,于是,另外修建别馆来添几分雅致情趣,就成了一种心理需求。能够营建别墅的,当然是权贵们了。而在当时“以诗取仕”的背景下,这些人多是诗才,诗情画意的境界正是他们所孜孜以求的,于是置石垒山,凿池引水,一花一木,无不与亭台楼阁相映成趣,其意境如诗如画。
《太平广记》记载,武宗时宰相李德裕的平泉山庄“去洛城三十里,卉木台榭,若造仙府。有虚槛,前引泉水,萦回疏凿,像巴峡、洞庭、十二峰、九派,迄于海门江山景物之状。竹间行径有平石,以手摩之,皆隐隐云霞、龙凤、草树之形”,当真是宛如人间仙境,正如李德裕在诗中所说:
密竹无蹊径,高松有四五。
飞泉鸣树间,飒飒如度雨。
菌桂秀层岭,芳荪媚幽渚。
山则层岭蜿蜒,峰峦起伏;水则飞泉溅溅、小池幽幽;木则竹林密集、劲松耸立;花则莲荷含苞、桂芳吐蕊,更有鸣禽飞鸟、锦鳞跳跃增加几许生趣,置身其中,怎能不教人以为是到了天外之境!因此,当时洛阳城中的文人士子称赏之余,给这个别业以“方外方”的雅号。
对这样一处盛景,李德裕写了很多诗反复吟咏,其中《春暮思平泉杂咏二十首》集中描写平泉山庄的周边环境、亭台溪流和花草树木,流露出对此地无限眷恋留连的心境。在他为官或遭贬谪而离开平泉山庄时,更是倍加怀念,这在他数量众多的以忆、怀平泉山庄为题的诗里表露无遗。
这样一座世外仙境般的别墅,建造起来的花费可不小,不过这对官居宰相的李德裕来说并不成问题。而从唐诗里众多吟咏别业的篇章来看,营造别业的除了官员显贵还有很多文人墨客。在大城市的城郊或山川秀美之地,都少不了别业的身影。
当然,最著名的当数王维的辋川别业了。王维以诗含禅意、长于绘画、精通音律著称,尤其以诗和山水画的成就最大。这样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诗情画意之人,其晚年在陕西蓝田县南终南山下所筑辋川别业,不用说该是怎样的如诗如画。“别墅在辋川,地奇胜,有华子冈、欹湖、竹里馆、柳浪、茱萸沜、辛夷坞。”这座别业的前身是宋之问的蓝田别墅,当时就有“山水胜绝”的记载,王维买下后加以改造,精心布置,更使一山一水、一花一木都别有意境。
王维有《辋川集》诗二十首,加上道友裴迪与之对应唱和的诗二十首,还有后人描摹的《辋川图》,今人从中可以看出辋川别业的轮廓。比如我们最熟悉的那首《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实在是空灵无比的意境;比如“当轩对尊酒,四面芙蓉开”的湖面风光;比如“文杏裁为梁,香茅结为宇”的山野茅庐。
这些精心设计营建的山庄庭院,实在是唐时的一道盛景,即便在荒废多年之后,仍然可作为一处风景供后人游览凭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