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奶奶跟我说我刚生下来的时候没有直接送到她身边,而是去姥姥家转了一圈,本打算让姥姥抚养我再接着给我添个弟弟,可我妈不让,刚生下来的闺女连见都没见就给送走了,谁能受得了,妈妈哭天抢地一番,我就被连夜送了回去,可事实证明我就是个被弃的命,还没在她身边呆热乎呢,她就把我送到了奶奶家,早晚的事,又何必让我走那一遭。
到现在他们还拿这事情打趣我,可我觉得这是往我伤口上撒盐,时时提醒我是个任人推搡的包袱。青春期的我每次听到都是要发脾气的,现在只是逃到别处去。
我是在一九九九年出生的,那一年世界人口达到60亿,美国还轰炸了大使馆引起众怒,人们也终于在世界屋脊找到了石油,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50周年,澳门也顺利回归,二十世纪的尾巴就这样被我抓住了,二十一世纪的大门也让我摸了一把。
我叫何妨。我爸姓何,我妈姓方,我爸爱我妈,给我起名的时候就像选个含着我妈姓的字,“妨”与“方”同音,更佳,如此说来我也称得上是爱情结晶了,可惜这结晶不值钱啊,转眼就送出去了,过了十八年才领回去。
过去的十八年里我什么都不是,别人都知道,现在的我还是什么都不是,但别人却把我调教成了人的模样。
我的故事很简单,但有点散乱,你知道的,人这一生能紧凑有致的没几个,更何况我才过了二十多年。
第一章 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曾经干过一件蠢到极点的事,到现在我想起来都憋得脸通红。大概是二年级吧,一毛一根的辣条和一毛两块的糖横扫小学生的市场,我们学校的操场角上有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卖部,每次老师一喊解散,孩子们就撒丫子往小卖部涌去,那时候的操场还是土操场,孩子们脚底的尘土扬起来迷了老师的眼睛,拨开黄蒙蒙的一片,小卖部早被拥成天堂。那时候的我穷的要命,整天见不着爹妈,又不敢伸手向奶奶要钱,因为那时候吃个五毛的糖饼都只能是在考试早上。怎么办呢?总有法子。我就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出来一打儿粮票,这上面没有印人头,自是不能花,可另一堆钢镚儿就是好东西了,当时的我以为挖到了奶奶的金库,只揣了一个刻着“伍分”字样的钢镚儿在兜儿里,只等明天体育课了。
老师喊解散后我第一个撒丫子冲了出去,跑到小卖部跟前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我拼了命的往里挤,两个五分等于一角钱,这是老师教过的,辣条买不到,两块糖也买不到,吃一块糖也是好的,我抓起一块糖,把带着我沸腾体温的钢镚儿扔进了老板的纸盒子里,发出悦耳的声响,然后洋洋洒洒的走出门,好一种“一切红尘皆抛于脑,世间繁华与我”无关的即视感。我还没等撕开糖纸的时候,就听见身后的老板喊到:“哎!刚刚谁给我扔了一个伍分的钱?”
我愣了一下,举起手,然后冲着离我五米远的老板说这钱是我的,老板卯足了劲把钱扔给我:“自己回家玩儿去!”
我灰溜溜的把糖双手奉上,又把那五分钱放回了原处,只听见同班一个男生大大剌剌的笑道:“哈哈哈哈!何妨拿了五分钱花啊!”
太可怕了,都不敢想当时的脸有多红,大概有两个猴屁股这么红吧。那时候觉得钱不是什么好东西,害我出丑,害我吃不到糖。
初高中时候更甚,简直对钱厌恶到极点,自命清高,谈钱皆为俗人,就应该没钱不要慌,有钱全花光。
(为何?下回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