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寒夜暖锅

抢夺元丹的恶性事件在妖域已数年不曾听说。

但道途险恶，偶也会遇到夺取他人元丹甚至生命的不法恶徒，强行吞食其他灵物内丹，使自身不需要苦修慢等，就能在短时间修为极増。

当残害同道与持强凌弱的杀戮，成为修炼的捷径，这种魔道行径必引起众妖共愤，一经发现皆会被群起而攻，最终落到被当场打死，或是运气好些没有死的也被费去修为，流放到北境苦寒之地的下场。

和平年代，这种逆天行径天地不容。但这次与前些年那些偶发事件不一样，这是一起有组织的团伙作案，背后蕴藏了什么惊天阴谋也并未可知。

外出游历这几年，星雨发觉新月与在长乐宫时已经判若两人了，并不是万事都能好商量，路遇不平迅速解决，绝不拖泥带水，杀伐果决的皇者之气渐显。

新月星雨一路向北，天气阴冷，夜路难行，北地偏僻竟连歇脚的旅店也不大好找。新月星雨停留在一家破旧的客栈门口。还没跟掌柜商量好入住，就听见周小川进店了。周小川依旧一副雪堆玉凿的翩翩公子模样，看来一路行来颇为轻松。

“咦，找小娘子找到北方来了，辛苦辛苦。”星雨打趣到。

“还不是因为你，坏了我的姻缘，让我在南边花名远传，找不到良人。这才转战北方看能不能觅得知心人。”这是怪星雨在百花岛作弄他，害他被美貌情人无情抛弃。

“那就先祝你心想事成，早日觅得可人小娘子。”星雨眉眼含笑，一半真心一半揶揄。

“谢谢妹子好意！”管她真心假意，半路朋友而已，客套话张口就来，周小川也这个社会青年也不是白混的。

这二人一问一答，新月一旁突然插话说到：“莫要忘记，你可还欠我们一个八卦，我可是惦记了许久。”

“新月妹子好记性，你不说我也得说与你们听，不能让鄙人又落一个骗酒的污名，哈哈哈。”

“哈哈哈，那我们就洗耳恭听了。”

当夜，这三人竟连觉也不去睡了，在空无一人的大堂内坐下准备好好说阵子八卦。

灵雨给了掌柜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让店家将大堂的炉火燃得旺些，好酒好菜招待，亦去掉夜行的疲惫。

掌柜惊喜的接过这硕大的珠子，喊醒已经睡下的后厨，让把看家本事拿出来，要把大堂几位贵人招待好了。

不一会儿，店小二就端了热气腾腾的暖锅子上桌，烧上精碳，不出烟。锅底下用白萝卜打底，放了足够的香料，上面又一层指头宽的豆腐，最后是实打实的满满一层炖好的猪肋排。

掌柜谄媚的在一旁说到：三位贵客稍候，只消这汤滚起来便可食用。

围着暖锅子，店小二又一碟一碟荤的、素的菜品摆放了两圈，看着又热闹又饱腹。对在皇城吃惯了精致佳肴的新月星雨二人来说，面前这锅滚着青烟、肉香扑鼻的暖锅已经深入他们的灵魂旋涡。

等待的间隙，小二端上一大碗滚烫的鲜美鱼汤上桌。掌柜巴巴说到，贵客可先喝碗汤暖暖身子。

更深露重，一碗热汤下肚，饥肠辘辘的三人立马暖和起来。

暖锅的汤汁逐渐翻滚，焖煮后，萝卜在热汤中变得软塌，肉块下沉，吸收了萝卜和豆腐的清香；肉的油脂融入汤中，被豆腐和萝卜吸收，亦冲淡了萝卜豆腐寡淡的口感。

看似偏僻小店的粗鄙做法，没成想排骨软烂脱骨，豆腐吸足汤汁，萝卜鲜香入味。仨人边吃边赞不绝口，谁不爱高热量带来的快乐。

推杯换盏之际，又冒着汗将桌上菜品逐一倒进锅中，看着切成薄片的牛羊肉由粉红色煮成白色，便用长筷捞出蘸上客栈的秘制酱料，一口下去，咸鲜油润，每一种菜都让人如临战场般热血沸腾。

此等场景，竟顾着大快朵颐，八卦之事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三人说起妖域各地风味，北地苦寒，万妖喜食大热之物，常用大肉配以辣酒，抵御风寒。南方妖众生淹一切，无论素食荤腥，吃食讲求一个鲜。妖域之东，全民下海扑鱼，配之五谷杂粮，酒水清甜，民众体质乃妖域最强。妖域西地盛产瓜果，新鲜瓜果常年运抵妖域各地，民众喜食炙烤牛羊肉，酒烈而味浓。皇城则热衷灵巧小点，用精致器皿盛上山珍海味，摆放于拓山玉石条桌。

新月说皇城吃食花样繁多，菜品珍贵，日子久了，难免让人索然无味，就像人间许多话本子里，没有精彩折子，味儿终究有点寡淡。比不得这偏僻之地的暖锅子，热气氤氲里饱含的浓浓肉香，这炙热的烟火气息分明才能让人食欲大开。

星雨接着话说，尊贵地界的大人们那个不攀比衣食住行，更有甚者，连盛食物的器皿、杯盏，送菜的队伍都暗暗较劲。头一日传出谁家府邸用玉盏盛果酒，竖日就有用牛奶沐浴、雪水泡茶的，还有去年轰动一时的那个美人细腰送菜小分队的酒楼，哪一个不是因为攀比之心作祟。

周小川是早年间就走遍了妖域的，偏僻山区的粗茶淡饭，无人区的干粮，富饶之地的美味珍馐，哪一样都不少吃，说一句见多识广也不为过。他对吃食并不过分追求，慢慢说着：“修道即修心，讲求万事不可过也，不爱吃的不吃，爱吃的少吃。三杯两盏淡酒，可敌它万千珍馐。”

这一场吃完，就快到午夜了。

酒足饭饱，灵雨扔给掌柜几颗能提升修为的中品吐纳丹，让掌柜收拾干净餐桌，摆上瓜果、茶点，配上好茶水。摆上这个正经的八卦局，周小川要讲不出个大瓜来，新月星雨都饶不了他。

掌柜自然千恩万谢，这偏僻之地，几十年也得不来一颗中品丹药，平常像他们这种阶层的妖兽，又不是那种天资聪颖的奇才，能接触到的不过些许下品丹药，是以只能苦修来提升，修炼极为缓慢。于是掌柜鞍前马后不在话下。

马上就是周小川的主场，话要从十万年前那场大战之前说起，看似遥远与他们仨怎么都扯不上关系的事，却与三人此后千年万年的妖身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