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收之桑榆
战智湛还在济南开往烟台的285次列车上,“瓮中捉鳖”行动在牟平养马岛的临时“前指”就收到了北京总部发来的电报。电报表扬了南宁工作站情报科副科长李德胜同志,夸奖他“心思缜密,见微知着。”李德胜在飞机上发现有越南“猴子”间谍嫌疑的两个军人,经初步核实,极有可能就是在深圳罗湖口岸摆脱我军反间谍部门侦察员跟踪的越南“猴子”情报总局高级参谋朴英植少将,和他的随从,越南“猴子”“影子部队”的洪勇男中尉。
北京总部发来的电报后面,还附上了“三姓家奴”朴英植和胡岩华的通话记录。
这两个人的通话,说的显然是暗语。“舅舅”既然是“三姓家奴”朴英植,那么“霍艳兰”是谁?一阵令人心焦的寂静之后,南宁工作站姜站长一拍脑门说道:“咱们被‘霍艳兰’这三个字把思路引到岔道儿上去了!……”
见贺智民和济南军区敌工部张副部长莫名其妙的望着他,姜站长这才笑了笑,说道:“我估计‘霍艳兰’不是个人名,而是一种植物的名字,是一个越南‘猴子’间谍的代号,总部监听的同志搞错了!……有一种花色艳丽,观赏价值极高的植物,分布在广西、缅甸、泰国、老挝和越南,叫做‘火焰兰’。……”
张副部长点了点头,说道:“嗯……按姜站长的说法,这份通话记录就说得通了!……不过……姜站长,你是怎么想到‘火焰兰’不是人名‘霍艳兰’,而是间谍的代号?……”
姜站长笑了笑说道:“咱俩和贺副司令费尽了脑细胞也搞不明白‘霍艳兰’为何物,就尝试着跳出这个死胡同,另辟蹊径。……我忽然想起来越南‘猴子’有很多渗透到咱们国家间谍的代号往往采用‘花’的名字。于是,我就顺着这个思路,终于想起来和‘霍艳兰’谐音的这个‘火焰兰’植物的名字。……”
贺智民十分佩服姜站长的机敏,点了点头说道:“嗯……姜站长说的有道理!按照姜站长的分析,我明白了,通话记录中的‘我感冒’了,就是‘我暴露’了!……”
张副部长连连点头,也说道:“对!……通话记录中的‘礼拜一’和‘礼拜三’,不是日期,而是‘第一套方案’和‘第三套方案’。呵呵……我说姜站长,你的部下李德胜这次的‘功’立得可不小呀!李德胜的发现既坐实了胡岩华是越南‘猴子’间谍‘火焰兰’的身份,也让咱们揪住了‘三姓家奴’朴英植这头老狐狸的尾巴。不过……姜站长,这个‘三姓家奴’朴英植既然知道自己暴露了,为什么不在济南就地设法潜逃,却还是去了北京?……”
姜站长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站起身之后将烟缓缓的吐出,眼望着窗外缓缓地说道:“这就是‘三姓家奴’朴英植这个‘人渣’的狡猾之处。……也许他并没有确定自己已经暴露,只是怀疑。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沉不住气,急急出逃,反而会彻底暴露他的身份。……‘第三套方案’?嘿嘿……北京不会是‘三姓家奴’朴英植的目的地,仅仅是虚晃一枪,是‘第一套方案’的延续,‘第三套方案’的开始。……”
果然,北京总部又拍来了电报,“三姓家奴”朴英植和洪勇男中尉化名“葛明瑾”和“吴德禄”,煞有介事的购买了两张北京经武汉,飞往昆明8157次航班的机票。然后,又在我军反间谍部门侦察员的眼皮底下,玩儿了一出“金蝉脱壳”,消失得无影无踪。
晚饭后,战智湛和战友们侃了一会大山,就溜达到院子里透透空气,活动活动腿脚。猛然回头,却发现“大灰狼”跟了出来。战智湛笑道:“你不跟他们吹牛,出来干啥?……”
没想到,“大灰狼”居然扭捏起来。他“吱吱呜呜”的说道:“好久没根分队长‘唠扯’、‘唠扯’了,今儿个‘得空儿’。……也没啥事儿,就是想和分队长‘闲嘎达牙’。……”
听了“大灰狼”的话,战智湛胸中一股热流直冲脑门,眼泪差点流出来。他正想和“大灰狼”说一说知心话儿,忽然,尚蔚出现在大门前,“咯咯”笑着说道:“我说大帅哥,你和解排长两个大男人在院子里干嘛呢?呵呵……姜站长找你,快进来吧。还有解排长……”
战智湛和“大灰狼”相视一笑,自然心照不宣:以后有的是时间“唠嗑”。
战智湛和“大灰狼”向贺智民、姜站长、张副部长、李德胜敬过礼之后,贺智民微笑着示意二人坐下。
姜站长很严肃的对战智湛和“大灰狼”说道:“总部刚刚来过电报,‘三姓家奴’朴英植这个狡猾的‘人渣’,又摆脱了我们的控制。目前,下落不明。……可是,‘东方不亮西方亮’,我们收到情报,越南‘猴子’的两名高级特工住进了牟平县招待所,其中有一个还是少校。我们这也叫做‘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根据总部的命令,‘瓮中捉鳖’行动‘前指’决定进行监控。张副部长技术科的人已经装好设备,可是我和张副部长的人手很紧,抽不出来人住进招待所监视,以及维护那些监控的设备。……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派解文华同志保护尚蔚同志住进招待所……”
谁知,姜站长的话还没说完,尚蔚一下子蹦了起来:“姜站长,我不跟他一组,他獐头鼠目,尖嘴猴儿腮的,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坏心眼儿,我不喜欢!……”
听了尚蔚的话,临时指挥所里顿时鸦雀无声,大家大眼瞪小眼,不由得全都怔住了。
姜站长尴尬的问道:“小尚,执行任务你也挑人?……你想和谁一组?……”
“大灰狼”的黑脸臊得顿时变成了猪肝色。他摇了摇头,无奈的嘀咕了一句:“太伤自尊了!……这不‘扯’嘛,‘急头掰脸’的,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嘛玩意儿’,直接给我来了一个大‘窝脖儿’……”
李德胜“嘿”地一声笑出了声,随后嘀咕道:“嘿嘿……小妮子又发飚了!……”
“姜站长,我和谁一组都行,就是不和他一组!……”尚蔚说完,狠狠的瞪了李德胜一眼,吓得李德胜赶紧转过脸去。
“尚……那个小尚,这个……”姜站长一反常态的手足无措起来,他求助的目光移到了贺智民的脸上。尚蔚是姜站长的部下,姜站长驾驭不了尚蔚,贺智民又有什么办法呢?
“哈哈……姜站长,我们这些粗人和小尚一组,没啥共同语言,搞不好别耽误了任务。我们分队长是大学生,个人的技战术水平我们这些人差远了。……由我们分队长保护小尚那是‘老何家的姑娘嫁给老郑家,郑何氏(正合适)!’……”粗中有细的“大灰狼”心理素质很强大,他很快就摆脱了窘境,也看明白了姜站长的意思,顺竿儿爬的提出了建议。
后来,战智湛才知道,尚蔚的来历绝非一般。她大学毕业在哈尔滨的“特殊培训班”接受培训后,是来南宁工作站锻炼的。姜站长一个小小的正师职站长自然不敢得罪她了。
“我本来想把小战留在身边,怕有什么紧急情况。既然这样,那好吧。小战,小尚的安全就全靠你了!……”姜站长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好同意了“大灰狼”的建议。
有些情况战智湛这个层次的人如无必要,是不应该知道的,姜站长通报的情况也就没说全。北京总部的电报中,除了通报“三姓家奴”朴英植和洪勇男中尉再一次摆脱了控制,还说经分析,“三姓家奴”朴英植和洪勇男中尉很可能已经乘火车返回济南。命令济南军区敌工部加强对济南火车站的控制,如有必要,可取得山东省市两级国家安全部门的支持。
另外,总部南宁工作站的紧急联络站第二次收到了署名“内详”的情报。情报称,越南“猴子”情报总局的高级特工阮黄维武少校和兰英春中尉已经住进牟平县招待所409房间。总部对临时“前指”的回复最后补充道:“阮黄维武少校三十九岁,精通汉语。系越南‘猴子’情报总局三部,也就是行动部的王牌特工。早年曾在我国昆明步校侦察专业受训,后来在苏联‘克格勃’设在远东的基塔伊斯卡雅特务学校培训两年,回国后积功晋升少校军衔。……兰英春中尉在越南‘猴子’河内大学汉语专业毕业后,也曾在苏联‘克格勃’设在远东的基塔伊斯卡雅特务学校培训两年。……”
“内详”的第一份情报就是:越南“猴子”情报总局的特工和“影子部队”的特种兵集结的地点由“蓬莱”改为“牟平”。姜站长接到这份情报后,感到很诧异。这个“内详”是谁?为什么知道南宁工作站紧急联络站的联系方法?姜站长向北京总部查询后,总部回复不知此人,并让姜站长相信这份情报,把临时“前指”和“利剑部队”调到牟平县待命。
按照姜站长的安排,尚蔚在招待所的服务台拿了509双人房间的钥匙。拿钥匙时,战智湛在边上心中“咚、咚”的直跳,不清楚洗漱睡觉怎么处理,他只好默不作声地提着自己的箱子跟在尚蔚后面上了电梯。乘电梯时,战智湛也总觉得不自在,便习惯性地打量着同乘的几个人。一对年长的夫妇似乎刚从外面回来,拎着两袋东西互相搀扶着靠在电梯壁上,两人对视的目光中满是关怀和体贴。这让战智湛羡慕不已,心想不知道以后自己和梅笑然老了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么幸福。电梯门口站着的是一个一头卷发的青年,穿一件暗花羽绒服,面朝门背对着众人。电梯到了四楼,门开后战智湛和尚蔚提着箱子走出去,那个青年颇有礼貌地走出门让战智湛和尚蔚通过。尚蔚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那个青年客气了一句之后,转身又进了电梯。战智湛关好509的房门后,和尚蔚按程序将房间扫描了一遍,直至确认没有情况。战智湛这才开口说道:“尚蔚,你把监视器接上吧,俺去核实一下目标在没在,你把门关好!……”
“好的!……”尚蔚答应了一声,就去忙她的去了。
对阮黄维武这种经验丰富的“王牌特工”实施侦控是不能使用无线窃听装置的。一个受过良好训练的间谍,只需一部高级半导体收音机,就能轻易地找到在自己身边工作的无线窃听器的具体位置。所以,对他的监控只能使用有线装置。因为有线侦听和监控设备受环境因素制约很大,只能实施近距离监控。所以,处于阮黄维武楼上的那套房间是对他实施监控的最佳位置,临时“前指”通过招待所保卫部门让战智湛和尚蔚住了进去。
虽然只是九点,对南方刚刚敞开改革开放大门的城市来说,夜生活应该还没有开始,但战智湛却发现整个五层楼层已经是静悄悄的,只有走廊尽头的窗边有个人趴在那儿抽烟。战智湛顺着走廊往前走了一段,慢慢转到疏散楼梯,顺着楼梯走到四楼。见走廊里没人,便顺着走廊走去,在409号房间门边上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虽然房门紧闭,里面却隐隐传来男女的调笑声,战智湛鄙夷地从心里和嘴里一起狠狠地骂了一声掉头上楼。回到五楼,战智湛掏出钥匙刚想开门,回头看了一下,发现窗边抽烟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便轻轻敲了敲门,尚蔚在猫眼看了一眼后把门打开了。
战智湛进门后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尚蔚已经把澡洗了。刚才还是风尘仆仆的尚蔚已经换上一套红底白花的睡衣,她刚洗完的头发湿漉漉地披在头上,小脸红扑扑的正啃一个带来的苹果,好一幅舒适惬意。尚蔚见战智湛的眼睛停在她身上足有十几秒,便伸手一把拍向战智湛的面门,直到纤纤玉手快挨到战智湛的鼻子尖才停住。尚蔚娇嗔道:“看……看什么看,小心回去告你对我心存不轨。呵呵……等会儿睡觉你面朝里,不准翻过来!……”
战智湛往后一闪,对尚蔚笑道:“这旮沓天高皇帝远,俺怕谁?……‘眼目前儿’房间里头就咱们两个人,你都到这个地方了还敢对俺龇牙咧嘴的,不怕俺对你那啥……”
“什么?你敢!……借你个胆儿,小心我毙了你!……”尚蔚不吃这一套,依旧牙尖嘴利,伸手做了一个开枪的姿势。这让战智湛想起带来的装备,便不再与尚蔚开玩笑,转身从箱子里拿出带来的“54式”手枪,检查了一下保险后放在枕边。
“你真当你是007哪!……”尚蔚见战智湛的认真样儿笑着说道。
“不敢!……俺要是007,你早投怀送抱了,还会像现在这样?……”战智湛借机反击。
“呵呵……你好臭美呀。……”尚蔚美丽的大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并没有因为战智湛的信口开河而恼羞成怒,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战智湛后说道。
“你没看过007系列电影的录像片吗?……007每次执行任务,身边总有一个靓丽无比的女郎。你知道咱们‘眼目前儿’住的房间叫啥吗?……”战智湛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招待所的房间能叫什么?……”战智湛的奉承让尚蔚很高兴,但她还是疑惑的问道。
“嘿嘿……叫情侣房!……” 战智湛一本正经的回答说。
“哼……情你个头呀!……你这个大坏蛋,我就知道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们是在执行任务,谁是你的情侣?……你个臭癞蛤蟆!……”尚蔚俏脸一红,转身走开了。
“得了,闹归闹,笑归笑,一会俺还是睡地板吧,免得控制不住自己,耽误了执行任务。……”战智湛知道不能再和尚蔚说话这么不着调了,传出去影响不好。
“真的?……”尚蔚走了过来,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真的!……骗你俺是小狗儿!……汪!汪!……”战智湛说着,学了两声狗叫。
“你个臭癞蛤蟆!……”尚蔚突然踮起脚尖轻咬了一下战智湛的耳垂。
“喂!……疼!……闹着玩儿你咋下死手!……”战智湛忍不住失声叫道。
“哈!哈!哈!……”看着战智湛急忙抚摸着被咬痛的耳垂,尚蔚在一旁开心地“咯咯咯”笑个不停。战智湛不敢再惹尚蔚,嘴中“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他把一套行李铺到了地板上,然后钻了进去。
济南军区敌工部技术科的技术人员够缺德的,他们把监控设备安装在房间的床板底下,也许是从有利于隐蔽的角度考虑的吧。可是尚蔚要观察阮黄维武房间内的情况时,必须趴在床上才能进行,这种情形对她不能不说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战智湛躺在地板上眯着眼睛看着尚蔚架好了一个微型监视器、戴上耳机,然后趴在床上开始工作。就在战智湛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时,尚蔚叫了他一声:“大帅哥,你睡了吗?……”
战智湛急忙在睡梦中答道:“唔……俺睡着了!……”
“呸!……睡了你还说话?唉……我真佩服你的自控能力!……”尚蔚忽然幽幽的说道。
“守着你这样的大美女能控制住自己可真是不容易。……”战智湛心中说了一句实话。
房间里静悄悄的,过了许久,仍能传来尚蔚辗转反侧的声音。战智湛迷迷糊糊的暗想道:“哼!……这个小妮子胡思乱想的,也失眠了吧?这就叫做害人害己。嘿嘿……”
战智湛边安慰着自己,幸灾乐祸的诅咒着尚蔚,边迷迷糊糊的逐渐进入了梦乡。
“醒醒!大帅哥,该起床了!……”战智湛的耳边忽然响起了尚蔚的叫声。
战智湛睁眼望去,尚蔚桃花儿般的笑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哎呀妈呀!……我说大帅哥,你做什么噩梦了?……拳打脚踢的说胡话?是不是梦着让狗追了!嘻嘻……”尚蔚笑嘻嘻的调侃着战智湛。
“不!……俺做的梦是俺在追狗。……”战智湛一本正经的说完,赶紧去洗漱了。
早饭后,“美国佬”摩托罗拉生产的“军刀0.5W”单兵对讲机中忽然传来急促的“噗”、“噗”、“噗”的声音。这是姜站长安排在招待所外面的人通知战智湛和尚蔚,阮黄维武出房间门了。战智湛和尚蔚马上急匆匆的穿好了衣服,向电梯奔去。等战智湛和尚蔚出了电梯门时,一转脸就看见了一个一米六五左右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笔挺的灰色西服走出了另一部电梯的门,他的身后是个西服革履的年轻人。
“看体表特征,这两个人应该就是越南‘猴子’的间谍阮黄维武少校和兰英春中尉。……”正当战智湛心中暗自嘀咕之际,尚蔚故作亲热的挽着他的胳膊,就像情侣般转身背对着阮黄维武少校和兰英春中尉,走到招待所大厅的一根大柱子后面,偷眼看着阮黄维武少校和兰英春中尉从大门出去后,二人这才尾随而出。
战智湛走到距离招待所大门十几米远的一台“北京212”吉普车前,掏出钥匙打开车门钻了进去。战智湛把“北京212”吉普车打着了火,眼睛紧盯着阮黄维武少校和兰英春中尉出了招待所的大门,等了片刻之后,上了一辆缓缓驶来的“尼桑”牌轿车。战智湛将“北京212”吉普车开出,见“尼桑”牌轿车还在视线范围内,知道不会把目标跟丢了。就轻踩油门,在连续超了几辆车之后,战智湛追到与“尼桑牌”轿车相隔两辆车的距离这才松开油门,在后面慢慢跟着。
战智湛心里有点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实地跟踪一个真实的目标,这可和他在战场上追踪敌人不同。尤其是战智湛在哈尔滨“特种培训班”受训时,并没有学到《跟踪》这门课程就离开了“特种培训班”,执行特殊任务去了。
“大帅哥,很紧张吗?……”尚蔚说着,伸了个懒腰。
“人家这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嘛!哪像你小美女是这个行当里的‘老油条’了。……你给俺讲一讲跟踪的要领呗。……”战智湛辩解了一句之后,又讨好地向尚蔚请教。
尚蔚果然得意起来,她沉吟了片刻说道:“可也是,讲这门课的时候,你这个臭家伙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既然你这么求知若渴,那我就不吝赐教了。不过你得请我……”
“没问题!你想吃啥?……”战智湛侧头望了一眼昂着头的尚蔚。她的脸部、颈项和酥胸构成曲线的侧影真美。战智湛不由得“啯”的一声吞了一口口水。
“吃什么得让我满意。……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吃破产的。呵呵……你知道什么是跟踪吗?……”见战智湛不置可否的样子就接着说道:“跟踪是监视的一种,是反间谍侦察中最重要的技巧。……一般来讲,如果一个人想在步行中甩掉跟踪者是件很容易的事,如果是一名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人员的话就更容易了。只要从一个门走进人很多的大商场,到里面左拐右拐,再从另一个门出来,或者在一辆公共汽车即将关门之前冲上车去,就会给跟踪者带来很大的麻烦,甚至诱其暴露。……”
“就这么简单?……”战智湛不识时务的插了一句嘴。
尚蔚俏脸一板,说道:“听着!更聪明的特工人员在觉得你可能是在跟踪他但又不能确定时,直接就在街上找一名穿制服的警察,对他说你一直跟踪他并图谋不轨,这样警察就会来盘查你,他在你被拦住时就可能借机溜掉。……”
尚蔚见战智湛没有再提出问题,有点失望的接着说道:“如果你向警察表明身份,你跟踪的目标就会知道你也是警察或者是特工人员了。所以我们在跟踪人的时候总是尽量跟近目标,时刻把他掌握在视线之内。如果行人不多的话,为避免目标的怀疑可以走到街的另一面跟踪,视线仍时刻不离目标。但狡猾的特工可能会拿出一张上面实际上没写什么东西的纸条,故作神秘地扔在地上,然后偷偷观察是否有人将它捡起。……一般的人是不会去捡别人扔在地上的废纸的,但跟踪的人则会对此很敏感,怀疑是其投放的情报而去看个究竟,这就正中了被跟踪者的圈套,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和意图。喂!……你怎么不问我问题了?……”
“哦……俺听得入神了,忘了问问题了。呵呵……小美女,快讲呀,俺在这旮沓洗耳恭听呢!……” 战智湛侧着脸微笑了一下说道。
“有的特工会用更复杂一点的方法,拿出一张写有地名的纸片,随便在街上拦住一个路人向其问路,但他会尽力使得这次普通的问路在外人看来很像是一场情报传递等活动。……然后他再暗中观察是否有人对这位无辜的路人进行跟踪,如果有的话,就证明反间谍人员或警察把这位路人当作他的同伙也进行跟踪了。……特工在驾车行驶时就更容易了,他只要在行驶过程中或是交叉路口故意违反交通规则,然后再观察后面是否有车也违反交通规则跟着他就行了。哎呀!……你小心一点呀!……”在尚蔚说得很投入的时候,忽然一个小孩儿横穿马路,战智湛不得不紧急刹车。
“有时,在和跟踪的目标很近时,目标会突然转身对你说话。……这时一定要保持镇定,像对待任何一位路人那样对待他,问路就给他指路,问时间就告诉他几点。如果他突然质问你为什么要跟踪他,则要极力否认,或者直接骂他是不是有病,谁闲着没事跟踪你玩儿呀?……2462报告,2462报告,目标右转拐上西郊路向海边方向驶去。完毕!……”尚蔚揉了揉撞疼的脑袋边看地图边说道。她给战智湛讲课的同时还没忘了向李德胜汇报。
“明白!2451在鱼鸟河大桥桥头接替你!……”“美国佬”摩托罗拉生产的“军刀0.5W”单兵对讲机里传来李德胜的声音。
“2462明白!……就算真的被目标搞了个措手不及而不得不放弃跟踪时,你也不要直接回办公室。因为目标很可能会反过来暗中对你进行跟踪,直至发现你的秘密机关所在地。……在跟踪目标的同时,你也要注意自己周围的人,因为目标很可能有同伙在监视是否有人在跟踪他。这是非常危险的,因为目标如果其有同伙发现你在跟踪他,他们很可能会把你引至僻静处对你发起突然袭击。……”汇报完的尚蔚继续给战智湛讲课。
战智湛心中暗暗想道:“看来这妮子好为人师,应该去大学当老师才对。……”
阮黄维武少校和兰英春中尉乘坐的“尼桑”牌轿车直接开到海边停了下来。阮黄维武少校走下车,战智湛赶紧在离他五、六十米一处树丛后面停下了车。只见阮黄维武少校似有意又似无意的向四周打量了一眼,径直走向了一所教职工疗养院的大门。兰英春中尉没下车,坐着那辆“尼桑牌”轿车一溜烟儿的开跑了。
“2462报告!2462报告!……一号目标进了教职工疗养院!一号目标进了教职工疗养院!……二号目标乘坐‘尼桑牌’轿车离开!请指示!……”尚蔚打开“美国佬”摩托罗拉生产的“军刀0.5W”单兵对讲机向李德胜请示。
“明白!……‘尼桑’牌轿车交给2451,你负责一号目标!我马上去支援你!……”“美国佬”摩托罗拉生产的“军刀0.5W”单兵对讲机中传来李德胜的声音。
“明白!……”尚蔚汇报结束后,和战智湛下了车。二人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人,尚蔚挽着战智湛的手臂,头靠在他的肩上沿着教职工疗养院的大门向海边走去。
阮黄维武少校走到教职工疗养院大门时,突然停了下来,四处望了望。战智湛不由得一惊,但是尚蔚挽着他的手臂没有因此而对步伐做任何的改变。战智湛明白了,因为这样做就不会被目标看出来可疑之处。
战智湛搞不清楚什么原因,教职工疗养院大门的守卫室里居然没有人。阮黄维武少校一直走到海边的一张长条椅上坐下,用双手拄着下巴呆呆的遥望大海,好像是在等人。战智湛又开始考虑阮黄维武少校所坐位置的问题,不排除这只是一种巧合。但要知道,一名经受过此类的特工人员会在这方面形成本能性的习惯,无论有危险与否他都会选择这样一个位置。因为这样的位置不仅可以防袭击,而且可以防监视,毕竟别人没法从后面监视他了,正面的监视则很可能被他发现。如果这真是由于他接受的训练所养成的习惯,那么他绝不仅仅只是一名情报人员,极有可能还是一名经常进行暗杀等危险活动的行动特工。
尚蔚在教职工疗养院大门前买了两只冰激淋,但战智湛没有再专注于阮黄维武少校,而是装作普通游客站在那里眺望大海,只是透过当做简易围墙的铁丝网,用眼睛余光锁定他。
战智湛知道,在跟踪监视时尽量不要做那些可能直接暴露身份的事情,如假装看报纸而偷偷向前瞟望,或躲在拐角处向外偷窥,这样的话地球人都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了。
阮黄维武少校这时突然起身走进了教职工疗养院旁的水冲式厕所。战智湛和尚蔚对望了一眼,没有跟过去。二人边吃冰淇淋,边盯紧厕所的出口。反正教职工疗养院的厕所里也没有后门,不用担心目标一下子消失了,他总不能从抽水马桶里逃跑吧。过了大约五分钟,阮黄维武少校从厕所里走了出来,但没有回原座位,而是直接向教职工疗养院大门的方向走去。教职工疗养院大门的路边不知何时停了一辆“拉达牌”轿车,阮黄维武少校钻进去之后,“拉达牌”轿车扬起一阵黄尘,开跑了。
战智湛在阮黄维武少校走出大门的时候起身跟去。但就在那一刹那,战智湛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阮黄维武少校为什么要来教职工疗养院?仅仅为了在教职工疗养院坐一会儿后再上趟厕所?不对!一定有问题。战智湛正要和尚蔚商量一下,只见她已经打开了手提包里的对讲机,装作听战智湛讲了一个什么笑话,笑得弯了腰的样子向李德胜请求支援。
李德胜命令战智湛和尚蔚不要离开教职工疗养院,等他过来,把阮黄维武少校交给别人。
在等李德胜时,战智湛头脑中已经形成两种可能。一是阮黄维武少校与人接头,发现情形不对,可能发出某种暗号后和前来接头的人取消了接头。但战智湛否定了这个推理,因为接头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其它方式被侦获,所以采取相对原始但又保险的方式来接头。如果他发现了情况有什么异常,则只有一种可能,即发现了自己和尚蔚在跟踪他。但从现场情形看,这种可能不大。也许这只是他故意做的一种试探。但这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他马上又被自己另外两名同事跟踪了。二是他这次不是接头,而是来投放情报。理由似乎很符合逻辑,阮黄维武少校作为外国人,如果和潜伏在国内的间谍接头的话是很危险的,他应该知道我军的反间谍部门不会不注意他。在教职工疗养院与人接头,一旦被拍照或中了我军反间谍部门设下的反间计,则得不偿失,没必要冒这个险。
这样看来,基本上可以肯定阮黄维武少校不是来接头的。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这个教职工疗养院是他们的一个情报投放点,他在这里某处投下了情报。但是,他只在两个地方较长时间呆过,第一个就是他的座位,第二个就是厕所。想到这里,战智湛感觉到时间紧迫,和尚蔚低声商量了几句后,就快步走向阮黄维武少校坐过的地方。估计有情报的话也不会放在明面,而是在椅子下面等隐蔽的地方。尚蔚很聪明,立即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小镜子,然后装作看自己的化妆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随后俯身去捡小镜子。在捡小镜子的时候,迅速把整个椅子的下面观察了一遍。尚蔚抬起头后,向战智湛失望的微微摇了摇头。
战智湛起身向厕所走去,里面有个人正在小便,似乎也没什么可藏的地方,但大便的蹲位处却空着。战智湛直接走了进去插上门,用眼睛迅速看了一下明面后,觉得蹲便后面的陶瓷水箱的背部是一个很好的藏匿情报的地点,就直接把手伸进那个地方。
果然,战智湛的手触到了一个用胶纸贴住的纸条。战智湛怕投放与领取情报的双方可能有某种预定的暗号,用手摸了摸它粘的方向,就将它取了出来。战智湛翻开手掌,发现纸条上面写着:“姑妈生病,三时送码头。”
当战智湛把情报按原样放回,走出厕所后,发现李德胜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