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忆南仔细听着她的话：“也就是说，我刚才只是在大脑里，直接使用了别人的感觉数据，其实我对那个原始人，什么都没做，只是利用那些欢愉的数据来刺激我，直到最后，直到最后，筋疲力尽？？？”

       燕小蚁哈哈大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一切的感觉都来自大脑，所以，就不必浪费精力去找真正的人了，直接刺激大脑，岂不是更直接，更痛快，还没有麻烦。”说完，他盯着陶忆南，想看看他的反应。

       陶忆南终于明白了，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问道：“咱们这里是不是有很多的……这种女人……女人感觉的数据？”

       燕小蚁摇了摇头：“不太清楚，这是你们男人们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呢，又不能去打听。不过我知道的脑科部只是从外面买过一个女人的这种数据，是签协议的，是合法的。以后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更多女人的数据？而且不是脑科部买的？”陶忆南问道。

       “嗯，蔡氏医疗有好多未成家的中年人，他们会花大价钱去买这种数据，拿到地下试验室里供大家用，这种数据是不能盗版的，是和解析设备绑在一起的，如果你想用这些数据，一方面你会体验到和这些女人在一起的感觉，但你的大脑数据也有可能被这些数据所收集，如果在外面玩这种东西，是非常危险的，你的大脑数据有可能被其他人收集，所以他们买完数据后，直接绑定到地下试验室的设备中，这里的设备是我们自己的，是安全的。”燕小蚁回答道。

       陶忆南叹了一口气：“技术发展真的太快了，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技术，怎么突然一下就变得这么成熟了呢，刚才的感觉真的……真的……非常真实，我几乎没有怀疑过，是通过大脑模拟出来的。”

       燕小蚁说：“那算什么，你没听说过‘技术大爆炸’吗？计算智能和脑科学的技术，不是氢弹，现在全球的科技竞赛比核军备竞赛更可怕，因为核武器研究后，没有人去使用，只是放在仓库里威慑，而科技就不一样了，一旦有了新的技术，全球几千家高端试验室，几十万家公司，会马上被生产并投放社会赚钱，不管三七二十一，不计后果，赚钱就行，非法也要去做。”

       陶忆南听了她的话：“太可怕了，如果那些无良的公司，利用一些沉迷于这种数据的男人女人，收集他们的大脑数据，这些设备对这些人来说是透明的，大脑信息一旦被广告商、垄断公司获取，他们联合起来利用这些数据，该怎么办呢？”

       燕小蚁冷笑一声：“那怪谁？还不是怪自己，现在这个时代非法公司收集人们的信息，已经不再局限于姓名、年龄、电话、地址、金融信息了，变得高端了，开始收集一个人的大脑数据，非法收集这些数据的破坏力是相当惊人的，大脑数据啊，几乎可以重塑一个人了。”

       “政府不管吗？”

       “政府？他们也在收集啊？你想想，公司已经掌握的数据，政府怎么会自甘落后呢？”

       陶忆南站起身来，看看周围的仍然美丽的景致：“好疯狂的社会啊，我终于明白了，现在的人们对荣誉、对性、对家庭为什么如此淡漠了，老师讲的对啊，生产力改变生产关系，科技越发展，人的独立性就越强，每个人就可以创造一个自己能主宰的世界，也就越不需要与其他人沟通了。”

       燕小蚁点了点头：“对，我们在现实社会里的财富、爱情、快感、家庭等等一切，在大脑里只不过是各种脑细胞充电放电的过程，我们把这些过程收集起来存在存储器里，就变成了资源，这也就是那些大公司，拼命获得一切资源，任何的公司，只要拿到海量资源，你就可以在社会中呼风唤雨。”

       陶忆南呵呵一笑：“一场生离死别的爱情，在智能数据面前，就好像是细胞体的一场感冒而已。”

       陶忆南和她一起沿着河边向上游慢慢走去。

       “我可以在这里见到其他的女人吗？”陶忆南问道。

       燕小蚁想了想：“应该可以，这个房间里的设备，如果没记错的话，大概绑定了十几个女人。”说着，他向天空挥舞了一下手，然后喊了一些令人听不懂的话，但陶忆南只听到每次喊时，前面都要带一个“南无”（读音同“拿摩”）。

       果然，很快从小河的上游走过来一列女人，好像礼仪模特一样，每个女人都面容娇美，身段标致，面带着微笑轻盈的从陶忆南身边走过，陶忆南惊呆了，她仔细的看着第一个女人的眼睛看着，试图想知道她的姓名。

       那女人见陶忆南盯着自己看，便停了下来，其他的女人也停在她的身后，陶忆南着实的吓了一跳，连连挥手：“走，走，走，继续，继续……”

       那女人莞尔一笑，向陶忆南抛了个媚眼，便带领其他的女人，仍然轻盈的走了，到后面居然还有两个精壮的男人。

       燕小蚁在一旁呵呵一笑：“凭你的实力，真要把这些女人都用一遍，估计你也快成渣了。”

       陶忆南倒不在乎这些，他问道：“刚才你念的那个南无什么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那是这个系统的命令，开始是由大脑控制的，只是我的意志力不太稳定，所以给换成了语音命令了，南无，只是一个操作命令的头部，剩下的就是参数，就像以前的计算机命令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她手里又多了一个树枝，一边走着路，一边在沙滩上划出长长的一条痕迹。

       “怎么是南无呢，听起来像念佛。”

       “也许开发这套系统的人，就是一个佛教徒呢？也许他在制造虚拟场景时，也感觉我们是生活在佛祖制造的虚拟世界呢？所以，就把‘南无’当成了命令的头部。这只是我猜的啊，没有依据。”燕小蚁回答道。

       这时，陶忆南忽然想到他从太空试验室存储器里拿到的数据，便试探的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个神经元接续项目，是不是和脑科部现在的大脑接续项目是一回事呢？”

       其实，陶忆南根本没听说，脑科部有大脑接续项目，他只是想，把小樱带回来存储器里列举的计划，说出来，如果脑科部知道太空试验室的这个计划，那么天天与温良弓在一起的燕小蚁一定会知道。

       她听到这个问题时，正在用树枝在划小河里的水，河水泛起一条条波纹，她随口回答道：“噢，我听说过，但了解不多，好像不叫大脑接续项目，叫什么神经元嫁接技术，不过我们也是从上级拿到数据，再执行而已，数据很复杂也很多，我们只是试验，然后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数据再原路返回，剩下的交给系统，就不管啦。”

       说到这里，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看着陶忆南：“你问这干什么，告诉你，千万不要乱说啊，虽然那些数据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但那个项目，却是上级重点关注的保密项目。”

       陶忆南点了点头，他的试探没有白费，知道一个“神经元嫁接技术”，剩下的事，他就可以通过其他渠道去了解了，他本来还想问燕小蚁上级主管是谁，但又一想，她既然提高了警惕，自己也识相一些，别再问下去了。

       陶忆南回到虽寿镇时，已经很晚了，虽然很累，但他还是在椅子的底下，拿出小樱带回来的存储器，他打算最后一次仔细的看一下里面的内容了，因为他清楚一旦这个存储器的内容被其他人知道，泄露出去，自己的处境将会是非常危险，他想销毁这个小东西。

       他本来是想趁着观察匈牙利男孩的机会，找燕小蚁一起研究一下这个存储器里的内容，但看到燕小蚁一听到他试探性的询问时，便表现出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她那躲躲闪闪的样子深深的烙在他的大脑中：连燕小蚁这个级别的人都不敢深究，那么我又算什么呢？记在心里吗？

       他看着那个小小的存储器，想销毁却又舍不得那里面的数据，思想斗争了好几次，他拿着它，端详着它，开始站起来在房间走了起来。

       他没走几步，便发现了墙上那个隐隐约约的灰白的圆圈，他一转头看到了另一面墙上另一个同样的白圈，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抬头去看天花板，那里果然也有一个灰白的圈。

       没错，这三个白圈就是他第一次进入锦城庄园时，那个老人家利用量子纠缠在那个小试验室里显示的白色荧光，并告诉他，洞里的荧光通过量子纠缠，把相同发光的物理状态传递到了你的卧室。当时他没有相信，后来他回到家里，特意去看了一下监控的视频，果然发现了那个荧光的光团。

       他按照光团出现的位置，在三面墙上做了白色的圆圈记号……

       此时，看到那三个白圈时，陶忆南的心里终于起了一阵阵波澜。

       对！就这么干！

       第二天，他同往常一样去上班，如果脑科部叫需要他去做观察，他便去做观察，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直到周五，离开心琼项目部后，他回到家换了一身衣服，像以往的周末一样，骑上自己那辆昂贵的自行车，向锦城庄园的方向进发，不过每次都不需要一直骑很远，因为在半路上，肯定会有一辆普通的汽车在那里等着他，直接将他载到锦城庄园。

       他依然把自行车停在门口的篱笆墙边，然后在等李渔的时候，去那个石碑面前看一会儿：“清泉濯足，花下晒裈，背山起楼，烧琴煮鹤，对花啜茶，松下喝道。”

       然后没过多久，那个面目慈祥的李渔便走过来，两人对坐聊起天来，有服务人员端上来，出奇美味的糕点，每次陶忆南都会吃个精光，以至于进到庄园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都不需要再吃饭了。

       聊完天，陶忆南便熟练的配合那个女服务员，为自己装上不同的面具，改变声音，然后仍旧从A口进入庄园，进入没多远，仍然在那个小饭店里过夜，还是那个女孩。

       虽然很熟悉，但两个人却很少交流，每次陶忆南只是夸她长的漂亮，身段苗条，然后便是按部就班，直到最后，第二天一早，他便早起送她回那个小饭店，自己则去找“锦城八叛逆”，去搞他们的量子理论。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这次，陶忆南却想把外太空试验室里进行的试验项目，渗透给这些人，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在西腾市的能量，应该非常大，所以他们应该不会担心蔡氏医疗吧，也许不会担心。

       在那个隐蔽的试验室里，陶忆南依旧和大家做那些数据试验，等到吃午餐时，他才说自己浑身有些不舒服，长期饮食无规律，而且暴饮暴食，很担心自己会不会得胃癌。

       诺依斯笑道：“想得胃癌，也没那么容易，再说如果发现的早，保险公司会帮你治疗的。”

       摩尔在一旁说道：“那也得看，你的病症是不是在保险的范围内啊。”

       陶忆南放下餐具，担心的说：“我就怕这点，据说现在有一种药物，能够把保险外的癌症，纠正到保险范围以内，这样保险公司就必须赔偿了，真不知道去哪里能搞到这种药物。”

       诺依斯说：“这你得去一家大的医院，一旦诊断出是严重的疾病，那么他们就会看你买的保险，如果你买的保险特别昂贵，那么，他们就会想办法，让保险公司赔啊，不过你也别高兴，因为保险公司赔偿的钱，大部分都用于医疗费用，你是拿不到的。”

       陶忆南想了想：“保险公司是傻子吗，他们会看着病情变化，他们也有医疗团队吧。”

       诺依斯用手指放在嘴边，做出一个摇头的动作：“这就看医院的技术水平了，这种药物都带有一定的隐蔽性，隐蔽性，知道吗，就算是保险公司的医疗团队，也未必能调查清楚，而且这种医疗团队，每天要和几百起理赔案件周旋，实在没有太多的精力去详细的调查，最后保险公司只能赔钱，不过一般时候，医院都会以鉴定费的方式，把大部分的钱，返还给保险公司的鉴定人员，堂而皇之而又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