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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蠢蠢欲动

字数：1964

时间：2016-1-24

1.

我没精打采地在数学课上发着呆，一遍遍痛苦地回忆着夜市上冯静与另一个男生在一起的场景。

“杨小和，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教数学的是一个脑袋长得像俄罗斯方块的，戴眼镜的中年男老师，姓付。

我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碰倒了一摞课桌上的书，同桌徐春殷不断提醒我：“选C。”

“啊，付老师，我知道了，”我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急切地像个投诚的奸细那样奴颜婢膝地说：“这个题选C。”

“站着！”他怒不可遏，班里发出了一阵哄笑，我才意识到，他刚刚在讲填空题。作为一个几乎门门功课优秀的学生，偏偏在他教的数学上，我总是不及格，他一定对我恨之入骨。我胡思乱想着，突然教室里开始人声鼎沸，回过神来的我看到眼角闪过一道黑影，徐春殷已经落荒而逃。

“该死的，你别跑！”我追了过去。

在教室门口，我差点和袁小丽撞了个满怀，她绑着高马尾，盛气凌人地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发了疯地要“手刃”徐春殷，懒得和她斗嘴。我把身子向右一扭，示意她先过。但是她并没有走的意思，依旧挡在我的前面。

“让开！”我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她还是没动，我们俩陷入了僵局，尴尬地杵在原地。

“看不出你平时吊儿郎当的，却这么有同情心，竟会为了一群流浪猫去跟别人脸红脖子粗地争论不休。”她率先开口，双手背在身后，灿然地笑着，那样子，竟然跟冯静别无二致。

但唯一不同的是，她比冯静要神通广大的多，她能对我的行踪了若指掌，但冯静却做不到。我突然感到，再和她斗下去会让我于心不忍，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能心狠手辣地去“诛杀”冯静的影子？

我摆了摆手，“说完了吗，我的大班长？”

“你以后再去看雪琪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我数三声，你不反对就代表同意了，123，好，就这么说定了！”没用一秒钟，她就数完了三个数，然后欢蹦乱跳地跑回了座位上。

看着她和周围同学说笑的场景，我猛然发现，我对她的成见像是烈日下的坚冰正在慢慢融化，那层顽固的壁垒在慢慢土崩瓦解，一种奇怪的刺痛感击中了我。

有一瞬间，你总会在茫茫人海中发现有一个异性，一开始你们就像一对冤家，互看对方不顺眼。但慢慢地，你看到她的身上与你存在着不少共同点，你们都喜欢吃廉价的麻辣烫，都有点喜欢卖弄文艺，都童心未泯，泛着幼稚和傻劲。她和你能对上几句唐诗宋词，也能和你谈论世界名著。然后你们相互吸引，一层暧昧不明的窗户纸就此形成。

看着袁小丽的背影，我那颗几乎要与冯静捆绑终生的心开始蠢蠢欲动，像一个被撬开了一丝缝隙，灌进了空气的罐头瓶一点点地崩裂，“咔吧”一声，一种异性之间特有的好感像挣脱了封印的撒旦，张牙舞爪地冲了出来。

2.

周五时，张明睿缺席了整个早读，一直到第一堂语文课上到一半，他才站在门外喊了声“报告”，声音很虚弱，坐在前排的同学发出了一阵惊呼，他走了进来，满脸是血，校服上也滴满了已经变干的血迹，颜色跟红豆沙馅儿似的。

下课后，我们围在他身边，询问着他的伤情。

他倒是挺洒脱，“没事儿，没事儿啊，就是和一辆出租车飙车来着。我转弯儿，他别我，把我惹怒了，我们在经纬路上展开了激烈追逐，结果我在躲一辆大卡车的时候没刹住……”

“我操，你撞卡车上了？”有人问。

“你倒盼着吧！我一拧把，撞马路牙子上了，自行车撞得和麻花似的了，直接扔了。”

我们在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感慨他福大命大造化大，没有在青春年少时就英年早逝，否则都还没到娶媳妇儿的法定年龄，就这么撒手人寰，这辈子多亏！

他冷笑一声，“生死关头，还想着媳妇儿，爱情这种东西，不能吃有不能喝水，有的话咱就受累经营，要是没有就没有了，这就跟自行车上的铃铛是一个道理，铃铛没了不照样骑吗？行了，你们闹腾吧，我得去趟医务室，你看我这脸上的皮抢的，差点毁容！”

说完，他摇头晃脑，像个癫痫病人似地扭动着身子，离开了。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他的话触动了我。

初中时，我问冯静有没有喜欢的人，她说喜欢同班的林枫，但是后来我才知道，根本就没有林枫这个人，我想了好久都没有想通她为什么要骗我。

但几天前，我却真切地看到了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很明显，我已经彻底被她从自己的生活圈中抛离出去了，像个笨重的铅球，落在草坪上，砸出了一个坑，溅起一片泥。

张明睿说的没错，爱情没有了，并不是天塌地陷的大事，有时候，它甚至不如一个烧饼或者一碗馄饨能给人带来的满足感大，即使自己折腾得遍体鳞伤，爱情也不会对我们有一丝的怜悯，它就是遵循简简单单的“喜欢与不喜欢法则”。

“况且，你和冯静之间的所谓‘爱情’不过你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空中楼阁，站不住脚的。她根本不喜欢你，所以，放手吧，杨小和，去换一个目标，或许，这个目标叫袁小丽，你不是对她有了一丝好感了吗？我说的话，你明不明白？”

我的耳畔传来了一个声音，循序善诱地开导着我，像扔进一汪静水中的石子将其激起了涟漪，余韵一波波传来，我感到耳鸣，良久才恢复正常，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这种感觉不同于喜欢上冯静时的朦胧，它非常真切，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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