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天早上,还在睡懒觉的我,听到客厅有人的声音,不用想,是母亲又来看我们了,带来我从小吃惯的油条大饼和孙女儿桃桃喜欢吃的萝卜丝包。
我躺着,听着母亲走进女儿桃桃的房间,不多时,响起一老一少开心逗乐的声音。思绪如云烟升腾,想起了往事如烟。
母亲也曾经是个小女孩,无忧无虑的长大,读书,恋爱,结婚,生子,慢慢的老了。
母亲教了一辈子书,从厂办小学后来调到公办小学,教了近四十年,附近的孩子包括孩子的父母,几乎都作过她的学生,都叫她孙老师。
父亲喜欢牡丹,茶花,金桂,水仙和太子湾的郁金香,最爱的花是睡莲。去花鸟市场买来几支,小心翼翼养在老院子中一个大荷花缸里,放上两尾小金鱼,让奶奶好生照顾,别让小猫咪来捣乱。
父亲也是小学老师,教音乐课,不仅笛子吹得娓娓动听, 古琴 也弹得不错。 两个人是师范学院的校友,在学生会的艺术活动中相识相爱。母亲是学美术的,爱画画,教画画,喜欢到处去写生。父亲就陪伴她身边,拎着画箱,两个人骑着自行车或者坐公交车,一起去郊游踏青。
那些个烟雨濛濛的慢悠悠的日子,父亲和母亲走遍了西湖群山,访遍了西湖十景,在钱塘江边看潮涨潮落,在万松书院寻找梁祝传说,登北高峰望日出霞光万道,划船湖心亭看十里荷花,听净寺南屏晚钟,赏平湖三潭印月---------
两个人真是性情相投, 母亲也喜欢牡丹花的艳丽,茶花的芬芳、金桂的飘香、和太子湾春天郁金香的盛大开放,同样最爱睡莲。
因为母亲从小生活在西湖边,喜欢看荷花,“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曰荷花别样红”,父亲常常送睡莲给母亲,博得美人一笑。
可是在我九岁那天,父亲突然昏迷,一检查发现患了肝硬化,在那个医疗缺乏,物资短缺的年代、相当于绝症,尽管在重症监控室、父亲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在清醒的时候,父亲紧紧抓紧母亲的手,虚弱的说“:谢谢你”,反反复复的说。
就这样坚持了一个星期,父亲还是英年早逝。医生宣布死亡时,奶奶哭晕倒在门口,母亲当时白了好多头发,紧紧握着父亲的手,泪流满面,忍不住呜呜的抱住他嚎啕大哭。
后来, 母亲默默咬紧牙关,把我们两个小孩拉扯大,没有再婚,把所有心思都给了她热爱的教育事业和孩子们。
。 在学校里,她也象个妈妈。上课时学生拉肚子了,感冒咳嗽了头疼脑热的,她着急,去医务室拿药,泡开水给学生,嘘寒问暖。
放学后,她看到有小学生没回家,在路上闲荡,过去一问,家里没人回不了家,孙老师就把他带回自己家,给饼干茶点吃,教他写作业,还送他铅笔和笔记本,鼓励他好好学习。那个学生,后来考上了浙江大学,还常常来探望老师。
有次上体育课,是跳远比赛,有个男同同学跳的姿势不对,人斜斜落入沙坑,两个脚扭曲成为麻花,大腿骨折了,母亲赶快把他送到学校附近的邮电医院,这个同学休学了一年,躺在病床上养伤,母亲常常去看看他,送饭送水果,帮助他学习,让同学们去看他。男同学伤好出院了,因祸得福,骨拆刺激生长,又在发育期,结果个子高了一大截,上课也不吃力,很快成绩追了上来, 到现在,很高很大的男人见了孙老师也要拉住手激动的不肯放,说孙老师和亲妈一个样。
退休了,母亲空闲下来,拾掇起年轻时的爱好,在家里弄花养草,买了几支睡莲养在荷花缸里面,放了两尾小红鱼,游戏莲叶间。养了两只虎皮小猫,她口味越来越清淡,改吃素了。在院子一角种点青菜黄瓜,最爱吃油焖笋和香菇青菜豆干。有时候来看看我们,带点吃的。
休息天,我带着桃桃去看望奶奶,桃桃最爱到院子里逗弄小猫,看看睡莲开得美美的。看着母亲静静的一个人生活,恬淡悠悠,合着岁月的脚步,皱纹慢慢爬上眼角,而双眼依然清亮,象我小时候看到的美丽的母亲。
。 常常,她抱着小猫咪看花,人在看花,小猫看鱼。
常常,她坐在小院子里,泡一壶茶,看一本书,听一曲《阳关三叠》,太阳来了,紫色睡莲花开了,静静的浮在几片圆圆绿叶上,有阳光,微风轻拂,引来两只小蜜蜂留连不去,
常常, 母亲放下书,拿起笔画起画来,仿佛回到从前,少女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