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文全在县招待所匆匆忙忙起床，往汽车站走去。想着搭上早班，快些返回良平公社。
此时已进入冬天，没有下雨，大雾笼罩着四周。只有风儿吹来，树枝的叶子沙沙作响。
文全从招待所行出，天还未亮，处在朦胧之中。路上已有行人走动，有的在扫街道。有往汽车站、客运站赶去的…
落尽三十多级石阶，再行大街二百多米，经过县人民礼堂。再右转小巷通过大操场。再从那边山脚起步，沿着很长的斜坡小路上去。
虽是寒冬，逆行上到这个山岗，到达县汽车站，则全身热呼呼，背脊渗出点点汗珠…
文全这次赶得早，排得了车票，最早那班是七点十分，往三江公社驶去。
文全心想，早些回去吧，在县城想找个有工作的姑娘为伴侣，真是难啊难…
虽然，那个兰姐说，让那个女士问一问家里人，等候回复。还有那个女同学，或许会帮问问同事…
但是，都是渺茫的，就时间来说，已经拖不起了…
班车飞快，一个多钟头，便到了三江对面码头。过轮渡，文全站在船弦，看着碧绿的江水，哗啦啦的浪花，感慨万千…
以江为界，从南到北，不知不觉，已有五个年头了。这里太熟悉了，回头望去，遥远的家乡，游子在外，无依无靠，一阵伤感涌上心头…
文全上了码头，走入隔离的三江派出所，将停放在走廊的自行车推出来。
还要骑十五公里的路程呢，才到达良平公社。这个三江公社，作为中转，是去县城的必经之路。
文全骑自行车返回公社，是去县城参加会议。一来参加会议，二来也可以说相亲，不管怎样，都得个事理清楚。
十多天后，的一个晚上，文全在公社饭堂吃过晚饭，洗完澡，去工商所小伟处闲逛…
哎，小伟，对邱清怎么样了？想定了吗？小伟说，哎呀，这个人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她都没表明态度呢？
文全说，论条件，她比小凤好，一是非农业户口，二来她父亲在税所工作，三呢，今后招工还有希望…
小伟说，嗯，说起来的确是事实。她家里的父母，叫她去问，也不知道意见如何？没有回音。
小伟说，那你对黄小凤怎么样了？决定吗？文全说，哎呀，都不敢是最后决定，迟些看情况再说吧。
小伟说，哎，今晚去邱清那里逛逛吧，她与黄小凤约好了的，她就在税所…
文全说，那好吧。心想，邱清在税所做日工，真的说不准那天招工出去，小伟就成功了。
一到税所门口，小伟便去啪啪地敲门，嗯，到啦！黄小凤应声起来，并咚咚听到楼梯声响，开门来了。
哈哈，还早呢！小伟说，嗯，不算晚吧，小凤说，都算准时。文全瞄着她的面部和身材，的确内心很喜欢。
可是，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内心颇受煎熬，怎么也振作不起精神来。
邱清住在三楼，这晚是她值班。不一会儿，她匆匆行入房间，哎呀，终于忙完啦…
黄小凤说，怎样那么忙的？邱清说，哎呀，收拾头头尾尾，清洁打扫下办公室，没办法呀…
邱清说，嗯，先饮杯茶吧，文全说，得啦！不用客气，放在这里，自己动手吧。
税所座落在市场头，三层砖瓦木结构。多数干部都是本街本境的人，没事都晚上回家去。
小伟、邱清和黄小凤坐在床边，文全坐在一张办公椅上，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聊起来…
黄小凤说，邱清，什么时候跟小伟回家去，见见家公家婆呀！邱清说，哎呀，还没想过此事呢…
小伟说，让她想好之后，再说吧。哈哈，山高路远水又长，不知何日何时啦。
邱清说，我一字还没有一撇呢，黄小凤，那你自己呢？哈哈，应该快到登记了吧！
黄小凤眯一眼文全，面腆红红的，然后说，我也不知道，是否有这句话呢。
文全说，哎呀，不管什么说，夫妻不成朋友在，不要紧的…
文全说这句话的用意，是想摆脱黄小凤追求的。一来她太年轻了，二来没有工作，结婚之后的日子，大多苦头等着呢…
这句话一说出，房间内的空气，骤然凝固起来，一点声音没有了…
黄小凤的脸色，青一块，白一块。低着头，双手掰着那根乌黑的短辫子…
过了一会儿，黄小凤说，哎呀，你不要，我就扎排让大江流…
文全说，哎呀，不是这样的，而是现实真的太难了，你又那么年轻…
静了一会，静了几分钟。腾的一声，黄小凤从床弦起身，五步并作二步，呼地冲出房门，门嘭的一声关上。
门口外传来，你不要我呀，我要跳江去啦，跳江去啦…嚎啕大哭起来…
小伟面部有些失色，望着文全，也不知说什么好。邱清见此情况，也不知所措…
文全的面色一变，心紧紧揉作一团，这怎么个好？怎么办？
哎呀，这是税所，梁艳的父亲是副所长，让她知道就不得了…。可象一楼或二楼有响动，惊动起来，这难办了。
文全又一阵紧张，哎呀，为谈婚不成，造成跳江的悲剧，自己是公社干部，要承担责任的啊，不就这辈子玩完了…
可怕，真的可怕极了…文全又一想，哎呀，她为了嫁给自己，是那么坚心，至死不渝…
心头一软，难得，难得呀！什么双职工，吃国家粮，我都不在乎了。
这就是爱情吧，那么好的女子不要，会永世后悔的。
文全快着站起来，对邱清说，你去叫她开门呀！我是开玩笑的，去呀，快去…
文全跟着邱清，在里面说，小凤呀，放手开门呀，我乱讲的，我说错话了，开门入来呀！
邱清说，小凤开门呀，快开门！
文全说，哎呀，开门呀，这是单位，让人知道多不好。快开门，入来吧。
门慢慢打开了，邱清出去扶着小凤进入房间，她还双手擦着眼泪，喉咙在哽咽着…
小伟说，小凤呀，没事的啦，文全是开玩笑的…
邱清，扶着小凤慢慢坐回来，又递过杯茶，说，饮茶吧，没事啦…
文全见到小凤饮上一口茶，终于放下心来。
大概坐了半个钟头吧，小伟说，哎，回去吧，过二晚大家又去看场电影啊。文全说，好呀！
文全跟着小凤一起落楼梯，在到市场角时，文全说，你慢慢回去吧，明天有空过来逛…
文全的心软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