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妈下决心把那台缝纫机给处理掉,收废品的人最终出价40元,比最初给的价格多了5元。
看着那台满是灰尘的缝纫机,老妈说了一遍又一遍,那年,买这台缝纫机,自己编了多少多少捆儿芦苇席,才卖了两百多块钱,才有了这缝纫机……。
老爸说,唠叨了多少遍了,那时候钱值钱,东西主贵,哪像现在……。
俩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抬杠”追思。
这台缝纫机,我是有记忆的,是小时候买回家的,承载着我们全家,乃至亲朋好友的新衣梦,再也不用一针一线地手工缝衣服了。
其实,老妈想买缝纫机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她经常讲的,只是条件一直不够,需要“工业分”,也就是那个年代配给制度的产物。本来,我爸是工人,终于攒够了,可以买了,可是,大伯家的孩子需要一辆自行车上下班,这个更紧急,所以,老妈尽管不愿意,还是以大局为重,舍弃了自己的小梦想。
后来,随着我们姐弟的出生,好像“工业分”也不是必要条件了,她越发觉得要买缝纫机了。买缝纫机的钱哪里来的,据老妈说,是她挤出来闲暇时间编芦苇席挣来的:先是承包了一片儿芦苇地,秋末冬初,踩着冰碴子砍芦苇;一捆捆儿地抗回家,剥了外层的叶子,再用刮刀破开,用石磙碾成席子篾;席篾一根儿一根儿地在巧手的爸妈手里舞动,编织成带有花案的席子;每十张席子打成一捆儿,有人专门上门收购。
说起来编织芦苇席,老妈嘴里都是故事!
各种小的工具置买回来,缺个碾篾的石磙,村里石磙就那么几个,根本不够用,老爸决定自己做一个,哈哈,今天,如果问,谁能想到我家的石磙居然是老爸用钢筋水泥做成的呢!还别说,老爸做的人造石磙比那些天热石头打成的轻便多了,我小时候都会踩呢,要是那生产队的大石头石磙,我那里能踩得动呢!
老妈还说,为了编更多的席子,连没出生的小弟在娘胎里都跟着踩石磙碾篾,更别说大着肚子还蹲着编呀!想到啥是啥,那时候就是想买台缝纫机,想给我们做衣服。
老妈真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啊!
那时候,无冬历夏,都是活儿,没有歇的时候,老妈经常说,老爸也这样说,也这样做,他除了上班,就是干家里各种农活,连东屋的平台都是自己动手盖的。
……
终于,钱攒够了,老妈风风光光地买回了台缝纫机,要知道,那时候,在村里,能够买得起缝纫机的可是凤毛麟角啊!
尽管老妈把缝纫机当成宝,街坊邻里要用的,她也会大大方方地教一下,再叮嘱两句儿,让操点心。缝纫机用久了,开始出毛病了,老妈也请人修过几次,后来,小毛病自己都会修了。
我大一点后,也学着老妈的样子,蹬缝纫机做个沙包鞋垫之类的,也算是很早就学会用了哈!
后来,缝纫机实在是没人用了,而且已经放在楼梯下好几年了,老妈也说了好几次要处理掉,来老院儿转了几次,都没舍得卖,直到今天,她终于吐口了,卖!
……
收废品的师傅在老爸的帮助下,把缝纫机抬上三轮车,倒置着,不知为什么,我心中也涌起了不舍,更加理解老妈一遍遍地诉说背后对这个老物件的深情。
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心里万分后悔,怎么没有在搬上去之前拍几张呢,也算是个念想,哎,终究是处理掉了,算是断舍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