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义州城西八里地有个瘸腿的教书先生,姓王,是个有名的能人,虽说没进过学堂门口,可他却能设学馆教孩子些如三字经、百家姓等等,而且还写有一手好字。打官司写个呈状,婚丧嫁娶择个日子,看风水占个扑什么的,都缺不了他。人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瘸腿神仙”。他脑袋这么好使,传说是因为他得了一本“天书”。
那还是王先生十八九岁那时,他在城东北花尔楼那教书,住在一个独门独院里。这房子新盖不过三五年,可就是没有人住,本屯人说这房子里闹鬼,一到下黑就有人敲门,弄得谁也不敢住。他冷丁到这学堂,就住在这儿了。可这闹鬼的事儿谁也没告诉他。
有一天,王先生刚要睡觉,“轰”地一声,房门叫人推开了,走进一个白胡子老头儿。王先生一见忙说:“来、来、来,老人家请坐,老人家请喝水,老人家深夜到这儿,有什么指教。”
“听说先生文采出众,我有几个难字请先生费心教教。”王先生一见这么大岁数的老头子,还要请教学字,忙说:“不敢,老人家请讲。”那老头儿拿过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古怪不常见的字,王先生还都答出来了。一连几天,这老头儿每天都来向王先生请教,有的字王先生也不认识,还得翻翻字典。就这样,一晃小半年过去了。
人们看王先生在这住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听说闹什么事,就好奇地问:“先生,你住这么些天了,这房子里没有啥动静?不害怕吗?”
“哪来的动静?不害怕,差不多每天晚上天黑都有个老头儿来聊天。”大伙儿一听都愣了,哪来的老头儿呢?附近也没有这样的老头儿哇,就有人跟王先生说:“往后,他再来,你问问他是哪个村的,叫啥名?”
过两天,这老头儿又来了,闲谈几句,王先生就问:“老人家住在哪儿,尊姓大名?”老头儿说:“我离这只有一沟之隔,村南的那个村叫水泉沟,我姓姚名叫老贵。”
第二天,王先生把这老头儿的地址姓名一说,大伙儿谁也不知道这名字。早先年听说,水泉沟那儿只有一家人家,老太太死了以后,那老头子就不见了,大伙儿都当他死在哪儿了。说起来这都是五六十年前的事了,这老头儿一定是鬼,要不就是修成了仙。
这天天黑后,老头儿又来了。王先生一见老头儿进门,就扑通一下子跪在老头儿面前说:“老神仙,你就收下我,教我成仙吧,我拜你为师。”
老头儿伸手把王先生拉起来说:“我不是什么神仙。你一定要认我师傅,我只能给你这本书。”说着,老头儿拿出一本书递给了王先生。
王先生接过书,翻开一看,这书上也没有字呀,刚要回头问问,那老头儿没影儿了。
从那以后,王先生有空就翻这本书,不知怎么回事,慢慢就看出字来了,这书是越看越耐看,越看越有玩艺儿。着天文、地理、诗经、易经,什么都有,遇着什么为难的事时,一翻书就能找着解治的法儿。“瘸腿神仙”的外号就是这么得的。
一晃过了好多年,王先生娶了媳妇,得了儿子,日子过得挺好。乡里乡亲都高看他一眼,有什么难事也都找他。孩子办满月,娶媳妇看个日子,丢东少西,上个课,就连调皮的孩子随处乱扔的东西都找他掐算一下。
那年,南北二屯都兴押会,押会这玩意儿就是赌博。一时间有钱的赌,没钱的也赌。大人、小孩、男的、女的都堵,抽签讨点、拜神佛、请大仙、拉鬼,什么招儿都有,那可真是刷钱闹鬼。
村里人这回更想起这瘸腿神仙了,找他给看看那本书,找找有什么招儿能赢钱。
起先,这王先生说什么也不给看书出点子,可后来架不住大伙儿找,又看押会要是赢了,当时就能发了,心一动,就拿出新笔蘸上了朱砂,照书画了道符,贴在小土地庙前。第二天早上,就得了一个点子。大家伙儿有的信,有的不信。你还别说,这天,赌局上还真有用这个点子的,赢了钱的人拿了钱来谢王先生,说:“你可真是神仙,太灵了。”
这回这神仙的名声更响了,找他画符求点的人也多了。
有一天,王先生拿出笔来,还要画符,忽听门外有人喊:“王先生,王先生。”他瘸拉瘸拉出门去看看是谁喊他,到门外一看,哪有什么人影。他自己个儿寻思,是自己听错了,就又回屋画符了。拿起笔一看书,这书竟不见了,不管怎么找也没找着。
后来有人说,这书是天书,叫老头儿给收回去了。原来得书时,老头儿就告诉过他:书得用到正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