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青春不迷茫?
睡眠不佳、皮肤粗糙、心慌意乱、眼神麻木、头脑呆滞…….高考前的我出现了一系列前所未有的症状,我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试图与之对抗。最后,发现自己无力对抗,便选择了逃避。
高考前的所有不适症状预示着我在第一场语文考试中的彻底崩溃。一出考场我便倒在好朋友的怀抱里,眼泪是无声流淌的,如同那渐渐暗淡下去的信念。其实我早就知道这场大考将折射出平时的所有状态,但考前我仍是抱着侥幸心理,告诉自己:不会的,一切都会是最好的。
于事无补。对抗,失败了。
在下下一场物理考试来临的几个小时里,我已经无力复习物理——这门早已经令我失望的学科。高一抱着迎难而上的想法大胆选了物化生,由于当时成绩在班里很好,高二便幸运地被分到了尖子班。人才济济,而我只是那璀璨星河中最不起眼的一颗。自卑像黑夜一点一点吞噬原本的光华。
小小的山丘上,蓝白的天空下,迷途的失败者。
他们说天秤座在难过的时候就喜欢发呆,事实还真是如此。我只是发呆地遥望着远方——那座被我遥望了无数次的高楼大厦,那些参差不齐的房子、树木、汽车……
世界如此宁静。不远处一位采摘叶子的阿姨,向我望了望,又随即扭过头去。我曾臆想的谈话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坐在这小山巅上俯瞰众生,心灵慢慢回归平静。这世上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要是有,那叫心坎。我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呢,我还年轻,我还有改变自己的机会,我还有努力活下去的勇气,我还有那些封存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和许多天马行空的梦啊。我要好好活下去,接下来,我要好好考。
那座小山丘没有带走我的一滴眼泪。但是我碰见了班主任。
“同学告诉我你语文没考好,早自习不见你的人,我正想去找你呢。”我只知道,他又成功地把我悉心埋藏好的脆弱情感毫无保留地掏了出来,眼泪随着一阵鼻酸从眼角处顺流而下,一发不可收拾。
我至今还记得那句话“如果你觉得你是个二流子,那就活成二流子的样子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我知道在他的心里,我并不是真正的“二流子”,只是在这个尖子班里爬得很吃力罢了,他说出了我心里一直不敢触碰的弦,他要我接受那个不完美的自己,他要我彻底地放下过去的一切辉煌。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我自以为辉煌的过去,终究是要随着这岁月的滚滚大浪而去了,留下的,只有那个迷茫的自己和那句余音绕梁的话。
也许当时我并未展开过多的思考,因为同学、老师、家人对我的爱实在太过深沉,我无法再自私地把自己掩埋在悲伤的河流里。当时我唯一的信念就是全力以赴地应对接下来的考试。
高考完的天空,是晚霞的瑰红色和傍晚的深蓝色。我平静地走出考场,其实那天还是蛮激动的,毕竟高考结束了,总带给我一种一切都解脱了的错觉。
但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只是我渐渐懂得了笑纳。笑纳那个自认为失败的自己,也许这是走向未来的第一步吧。
在得知自己高考成绩的那一刻,我也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我自以为自己是笑纳了这一切。但在某一个时刻,眼泪又一次决堤而下,那是我十二年寒窗苦读的结果啊。
悲伤逆流成河,那时的我,顾不了太多,我只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趴在桌子上哭,身体随之剧烈颤抖,眼泪好像可以从太阳系流到银河系以外。我想起那天上完物理课的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这久久压抑着的情感,在我最喜欢最崇拜的物理老师和我最害怕最绝望的物理面前,泪如雨下。他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他课上那句自以为激励同学的话在我听来就像是针刺一般。我终于在那一刻把他的玩笑也当真了。
谁的青春不迷茫?好在迷雾会退散,迷茫之后,太阳照常升起。
高考已是过去,而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某天晚上,坐在开往爷爷奶奶家的车子里,看着车窗外的晚霞,想起了高考完的天空,耳机里放着我平日里最爱听的那首歌,女孩的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漾起平淡的喜悦。时光过滤了一切忧伤,记忆全都酿成了美好。当我隔着人海再次望向过去的自己时,终于学会了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