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之路:征途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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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秋天回学校之后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但又好像什么都发生了。Pandemic就像一场慢动作的爆炸,冲击波和热浪缓缓地拂过我的身体,日升日落相比之下是那么的迅速。

我还是很讨厌上学。有一天在我上学的路上,就在四惠桥东向南匝道和东向北匝道分叉的那里,我和我妈吵了一架,我生气地把口罩的带子扯断了,然后因为没有口罩戴了又哭了一顿。

我也是从初二开始才觉得初中真正的开始了。压力,成吨的卷子,高墙内的日夜,八卦。一个人宿舍食堂教学楼食堂宿舍教学楼食堂宿舍教学楼食堂教学楼宿舍的循环。但那年的秋天还是金黄色的,甚至是我印象中最鲜艳的一次。在唯一自由的日子——嘉年华——我第一次如此近地看到那些漂亮的衣服。也许还有其他原因吧,一层一层的布料的褶皱化作滔天潮水涌上我心头,但我没站稳。在奶奶家昏暗的台灯旁,我尽一切努力描着一套明日方舟的Q版头像,想借此学会画画,但还是失败了。微信里的哑谜震耳欲聋。

数学老师希望我们能成为真正的尖子生,于是我们考得越好,就给我们留越多的额外作业,但她也给了考的不好的学生太多无形的压力。哪怕我知道我在月考名列前茅,只是坐在那里做我的额外作业,但一旁老师训斥同学的声音还是让我不寒而栗。于是转过一道墙角那位同学就沉默地哭了起来,甚至不敢吵到另一边训斥下一位同学的老师。教学楼每层一端的三个纸板房间就成了同学们消化情绪的小屋,于是学校把它们拆了。

作为为数不多的选修课,语文老师在沧浪文学社的活动上讲起她小时候的故事,那是在河北承德,压力更大的一所学校,骇人听闻的事故时有发生。她拼尽一切杀出重围,然后换了一道,又义无反顾跳进痛苦的轮回。我忘了老师给出的原因是什么。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晚上,我在一个叫蔷薇花园的在线论坛的放映室看完了《天气之子》。他们说着这样那样的事情,说着青春的意义,说着决心和后悔,但我却全然不能理解。我太年轻了,年轻得傻气四溢,年轻地到处犯错。另一个晚上,我和其他一些男生在体操室里准备着什么节目,一个同班的新疆同学给我们讲了不少笑话,但我一个也没想起来。

十一月期中后当然也有例行的西山秋游。还是我们那十几个人,还是那条尘土飞扬的小路,还是在一个小时以内登顶了。我们一眼就看到了上一年插着纸条的那棵树。经过了一整年的风吹雨打,那张普普通通的草稿纸竟还是完整的,虽然墨色早已模糊成了一片。我们没时间感怀,只能赶快冲下山,因为还有十几分钟就要集合了。当然总有人会迟到的,令我惊讶的是居然和去年迷路的还是同一个人。

我感到十分恐怖,因为回忆起来,那每一天都长得一模一样,不过是有穷的循环。但绝不是这样的!那些日子里我们一定经历了很多,笑过哭过犯过错立过功,每一天的生活都充满了细节,然而这些细腻的纹理早在我脑海中磨损,那段日子只是成了日历上的一片空间。决不能这样,也许我该写快点了,赶在我忘记一切之前为当下和未来留下一笔宝贵的财富。

在我的记忆里,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在2024年的当下看,我会说我至今命途中最波澜壮阔的旅程正是这时开始的。我去参加了朝阳区八十中学的1+3项目笔试。考场十分隐蔽,设在八十中以西几百米的商场里的新东方的一间教室里。出来之后我吃了一顿很不错的烤肉,但很懊恼一道底边三点一线的手拉手全等居然没做出来,回家后,之前帮我准备这次考试的掌门一对一数学老师也在视频的那一头小小地批评了我一顿。我并没有想太多。

之后,在那样平淡的日子里,突然有一天学校宣布要到我们去呀路古热带植物园冬游。这是Pandamic开始后破天荒的第一次,但我端详了一下这个奇怪的名字,突然想起来我三年级时学校组织去的也是同一个地方。故地重游总是好的,而且上一次也并不美好,不禁路上没去厕所让我十分难受,回来时的大雨又把我冻感冒了。但那时班主任杨老师把她的衣服披在我身上御寒,令我十分感动(虽然也借此水了不少作文)。我记得很清楚,我的360儿童手表3c用黑白的点阵屏幕显示那天下雨,我妈妈却不相信。那是个周三,这又是个周三......就在这时,妈妈突然打来电话,说周三要请假,那天我们会去八十面试,而且要绝对保密。苍天啊,为何命运做出了如此的安排,为什么!我当时从公共电话机前抬起头,看着上方一圈一圈漆成白色的楼梯。最后我还是请假去面试了。

那是个初冬泛着雾的日子,在校门口点名时,第一个就点到了我。我脑海中迅速拂过各种猜测。我笔试考了最高分?在海外,我的学号就是班里第一个,很多人都觉得那是因为我分班考成绩最好,但我家长说不可能,别瞎想,别太飘了。但后来的事情证明,至少这一次我很可能是对的。

老师带着我们进了八十国际部的楼,来到二层的一间会议室。沙发是真皮的,我们十几个人的背包就那么直接放在上面,我感觉有点暴敛天物,不过我再不放就要没地方坐了。老师在大屏幕上给我们放着八十国际部的宣传片,放了两三遍之后大家都觉得烦了,不过也清楚自己毕竟是来面试的,就没有作声。这时同样是海淀外国语的L同学竟然直接跟老师说太吵了,可不可以关上视频,老师也照做了。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他也是一个传奇人物,从小学到高中的十二年时间在四所学校与我都是同学,而每一次升学我们事先都没有任何商量。更神奇的是,他永远在四班。(高中没有班号)

我是第一批进去面试的人。老师问了几个比较简单的问题,没有英文,只是关于诸如生活、学习节奏、对未来的规划和对现在学校的看法一类的问题。出来后我和L同学一起记下了门上贴着的WiFi密码,希望将来会用到。虽然当时很自然地这么做了,但远远没有想到我的下一学年会在这里就读,而WiFi密码早就换了。那天晚上回学校的路上,我打通了6-16,干掉了霜星。

那年12月Pandemic又骤然严峻起来,尤其在我的老家河北。我不由得担心起老家那些亲戚的安危。但真正让我感觉到这件事与我相连的,是有一天班会讲这件事时老师画了一幅京津冀的地图。河北省的牙齿紧紧咬住北京和天津,网开的那一面是渤海。我心一紧,幼稚地开始担心物资供应的问题(这种局势让我想到柏林危机)。

临近新年时,年级开了最后一次大会。那天跑完操,我们穿好羽绒服站在缺了好几个角的小操场上,一列列整齐地排好。男生的羽绒服是深蓝色的,女生的则是咖啡色的。我站在这片蓝棕条纹中毫不起眼的某个地方。我全然忘了苏主任费尽心思地劝导我们什么,时至今日也不再重要了。我抬头呆呆地望着灰蓝色的天空,看着球车拉过树下,麻雀成群从松树的枝杈间飞出;它们在松树的荫蔽下几乎是隐形的,春夏两季时我们常常能从一颗颗松树上听到欢快的叽喳声,但即使只有咫尺之遥,我们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它们的身影。跟在它们后面的是两三只喜鹊,它们迅速掠过空地,落在那个从不开放的天文台穹顶旁。我听到了一声不寻常的嘶鸣。在更高的地方,有一只乌鸦缓缓飞过,俯瞰着我们嘟囔着什么。为什么它要从紫禁城一路飞到这里,还是只是某种散步呢?

我想飞吗?我真的不在飞吗?我飞在灰色天空的海底,飞在人群凝结的冻洋中央,飞过数百条不相交的命运的溪流。但这一过程是没有目的的,也不需要。

余下的一个多月顺风顺水,很快就又到了放寒假的时间。放假那天也是阴天,我收拾完所有东西就坐在床边玩明日方舟新的危机合约,当时是铅封行动。一向极度反感游戏的班主任老师看到我背着他沉默地坐着,手里横拿着手机,笑着说了句:“在打游戏呢?”我没回头:“嗯。”“没打扰到别人?”“嗯。”老师去其他宿舍了,而费尽力气打完大鲍勃的我终于想起来老师叮嘱过放假后不要拿到手机就疯玩,不过看起来他也不很在意。

寒冬的阳光也是那么明媚。虽然因为Pandemic的原因,这整个假期我们必须呆在北京,但在芳草地的一顿花天酒地又把我带离了苦海。刚刚从繁重的课业解脱出来的我,还没有意识到我最称得上HIGHLIFE的一段日子,正在我眼前徐徐展开。

美好时光,只在昨日。

2024.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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