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是二叔的电话把我叫醒的。醒过来,就听到有零星的鞭炮声了,应该是有人已经添得了。
我急忙穿好衣服,拿了烧纸和铁锹,步行去村东的坟地。出门就在街上看见有开车,有推车的去上坟的人。刚出村就看见二叔用他的电三轮在一块空地上装土。我过去打过招呼,就继续往坟地走。二哥,和小叔,在大沟里用小推车装土。走近了我对小叔说:“什么时候回来的?”小说告诉我也是昨天下午自己回来的。我应该问问伟光的病情,但当时没想起来,我想这是因为我一贯都不会关心别人的缘故。二哥在沟底掘了土往上扔,小叔再上面把土装到小推车上。小叔又告诉我可以用他的电三轮去拉土。把烧纸放下,骑上小叔的三轮,去二叔拉土的空地里去装土。等我拉了一车回来,我才看见大涛也再另一个地方用小推车推土呢。今年来添坟的就我们三代五个人。
拉土回来,我把土培到父母的坟上。照二叔的说法,这是在给他们抹房。因为每年都要在清明节来添坟,所以尽管有风吹雨打,这些坟头的规模也是逐年丰满起来,越是辈分高的坟头就越大。
我家的坟地里已经有五排坟头了,一排就是一代人。最前的两排都是一个坟头,到了第三代坟头才多了。最后面的最小的那个是我大哥的。他才过世四个年头,大涛就是他的儿子。
我哥三个,大哥二哥都是一子一女,只有我是一个儿子没有女儿。二哥的儿子在山东做驴肉火烧没有回来。二叔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他儿子在西安卖网线,也没回来。小叔和我一样,也是一个儿子,如今靠透析活着,他应该快四十了吧。他的病是他妈妈家族的遗传。小叔早已经离婚多年了,只因我的前小婶是个——怎么说呢,反正挺风流,挺有本事,而我小叔,比我还要窝囊废。之所以他能娶了这么个女人,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是那个时代里最可爱的人——军人。现在他父子二人在城里靠捡垃圾生活,两个人租了一间几平米的小房子,我去过一次,觉得那不是人住的地方。虽然家里靠政府救济,给小叔盖了三间房,可为了儿子的病,他也不能回来,在家里透析不方便。对于这对父子,我们所有人,所有亲人,都有点过于冷漠。我小叔自己,倒是不显得很消沉,甚至他对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还很满足,所以人们说起他,往往会在他名字前面加上一个“傻”字。我记得我母亲每次都会那么叫他。
我母亲和大哥是一年死的,一个在年头,一个在年尾。这两个人是我最不敢去想的人。当我这下这几个字,我已经泪流满面了。
假如真有天堂,我们见面的时候,又会怎样?
我已经克制不住抽泣起来,就像哪天听那首泪洒天堂的歌,也是突然想起我的母亲和大哥……
老婆进来问我怎么了,我把手机对她晃了晃。她说“没见过你这样的,难过就别写了。”
好吧,今天就不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