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于云贵交界的我,大学毕业后却来到了同样边缘的东北。
工作已经三年,回家总共不超过五次。
母亲很担心我,很想知道我工作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
今年六月初,我给她订了机票。
母亲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陌生面孔...
母亲还算乐观,因为有儿子的地方就会跟自己有关。
我带母亲住酒店,去看我平日居住的员工宿舍。母亲有些恍惚,自己拉扯二十几年的儿子,如今却在这样的地方落脚。
半年前买了房子,还没有装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修。母亲说想去看看。
房子空空荡荡,灰尘满地。平日里我几乎不来这里。本来就是用公积金顺手买下的,并未当回事。同事开玩笑说,你买房子怎么跟买件衣服似的。
母亲很高兴,很喜欢,她说要是把这好好打扫一下,铺张床,我宁愿在这里住下也不愿住酒店。
以为母亲是开玩笑的,我随口说那可给我省不少钱呢。
从空房子里出来,坐上出租车,母亲看着窗外,认真的说,这个地方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我不解母亲为什么会如释重负地说出这句话。仔细想想,慢慢意识到母亲此行不就是为求一片心安吗。
坐昂贵的飞机,她不会心安,这不是去旅行;住不菲的酒店,她不会心安,也不是来享受;去看我单位免费提供的宿舍,她不会心安,这只是暂时的寄人篱下。
悬了一路的心却在打开我房门的那一刻踏实落地,喜上眉头,因为我是这房子的主人。当我沿路给她领看这座小城的舒适便利、恢弘一角时,她才认真地说出那句 这儿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这不是简单地一个评价,这是给自己的一个交代。
这一刻我才知道母亲三年前同意我只身来到这里时,心里暗自下了多大一个赌注,才知道从那一刻起她要为那个赌注承受多少压力。为此她经常会打电话跟我说起昨夜梦里关于我的离奇情节,在她看来这个社会是险恶的,只因她儿子身在其中,在她看来我只身东北会是孤独无助的,只因她不在身边。
原来,多年来,我从未真正站在母亲的角度看待母子之间的关系。以为能让母亲自豪就是最大的孝顺。我没有真正意识到,每次在母亲面前汇报成果、展望宏图之后,母亲高兴之余总会表露些担忧。她害怕我报喜不报忧,害怕我连自己生活都照顾不好却还在大谈理想。
于是,我便带她竟可能多的去接近我的日常生活,去见我的朋友,去看我有的一切。因为我知道了,能让父母放心才是最大的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