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邮箱》

巷口的绿色邮箱掉了块漆，露出底下的铁色，像块陈年伤疤。林小满每天经过都要多看两眼，今天她放慢脚步，从帆布包里摸出那封折了三道的信。

信封是去年买的，印着褪色的樱花。收信人地址栏空着，只在右下角歪歪扭扭写了“阿婆收”。

她第一次见到阿婆就是在这邮箱旁。那时阿婆蹲在地上捡散落的报纸，蓝布衫沾着草屑，拐杖斜倚着邮箱。林小满帮她把报纸摞好，阿婆塞给她颗水果糖，橘子味的，甜得发腻。

后来她们常在下午碰见。阿婆总说，以前的信要走半个月，等信的人天天盼着邮差的铃铛声。林小满那时正忙着和千里外的人发即时消息，觉得阿婆的话像老电影里的台词。

直到上个月，阿婆的蓝布衫再也没出现在巷口。邻居说她走了，走得很安详，桌上还放着没写完的信，收信人是几十年前就过世的老伴。

林小满把信投进邮箱，铁制的槽口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忽然想起阿婆说过，有些信不用寄到，心里收到就够了。

风卷着落叶掠过邮箱，发出沙沙的声，像谁在拆信。林小满站了一会儿，转身往巷外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新消息提醒，但她没立刻去看。

阳光穿过巷口的老槐树，在邮箱上投下斑驳的影，像封没贴邮票的信，静静躺在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