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哥品宋词】 李清照《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中国古代文学中,关于爱情的描写有很多,比如《上邪》的“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李之仪的“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秦观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但出于女子之手的爱情描写,那就不多了,李清照却是其中的一位。

李清照那些柔美的爱情诗,如同玲珑的音响,向我们诉说她生命历程中的幸福和苦难,无论是对远在他乡的丈夫,还是阴阳相隔的丈夫,李清照那种对爱情的真挚、对丈夫的深情让我们感动,也让我们叹息。

这首词便是李清照在重阳节时思念丈夫时所作。传说李清照将此词寄给赵明诚后,赵明诚想要与妻子的作品一比高下,虽做了不少词,但终究没有一篇胜过这首《醉花阴》。

·薄雾浓云愁永昼·

这一天是重阳佳节。重阳节是农历的九月初九,“九”在中国文化中是极数,表示最大。两个“九”意味着这个节日非常非常重要。重阳节有赏菊、登高等习俗,但此时李清照的爱人不在身边,使得李清照没有心情过重阳节。这一天,从白天到晚上,天空都是布满了“薄雾浓云”。屋外的晨雾尚未消散,天空又是浓云密布。本来自己的爱人就不在自己身边,天气又是非常阴沉,加重了李清照愁苦的情绪,似乎这个愁就像白天一样,怎么也过不完,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难捱了。这是词人心情最形象地表现。

词的第二句从屋外转向屋内,李清照独自看着兽形香炉里瑞脑香的袅袅青烟。香的烟雾缭绕在整个屋子中,李清照无事可做,只能无聊地看着烟雾,这样的环境使得日子显得更加漫长。一个“愁”字反映出她内心的百无聊赖。

“玉枕纱厨”指凉枕纱帐,都是夏季寝具,时值重阳,天气已渐渐转凉,睡在上面已会有凉意。半夜梦醒,感觉凉气已透进纱帐,这不仅是身体上的感觉,更是心理上的感受。本是清秋游乐的佳节,自己却独守空房,反衬出李清照的孤独,并没有直接写愁成什么样,而是委婉曲折地表达自己孤独的愁。

·人比黄花瘦·

下阙承上阙的“愁永昼”而来。自己虽然一整天都在屋内暗自神伤,但重阳佳节,也得按照习俗饮酒赏菊,聊以应景。正值园中菊花开放,一片大好秋光,美丽的景色使她稍解忧愁。“有暗香盈袖”一句,化用了《古诗十九首》“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句意。这里的“暗香”指的是菊花的香气,菊花经霜不落,傲霜而开,“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散北风中”,借菊花来暗示了词人高洁的胸襟和脱俗的情趣。暮色苍茫,花香满袖,这样的场景又触动了词人才下眉头的离愁别恨。

词的最后三句奉为经典,这三句话营造出了一个凄清寂寥的境界。赏菊之后,睹物思人,如果此时丈夫在自己身边,两人共同欣赏菊花,又会是怎样温馨的场景?秋风吹起,把帘子也掀了起来,人感到一阵寒意,忧便从中而来。忧愁有多么折磨人呢?。有人说“料得人生憔悴,只消得几个黄昏”,到底憔悴成什么样?李清照给了我们答案:人比黄花瘦。以景见情,以物拟人,“人比黄花瘦”塑造出为相思所苦的女词人的憔悴形象。人都不如菊花,蕴含了李清照多少愁苦。用笔蕴藉含蓄又委婉曲折,比直叙更富艺术感染力,也体现了李清照词的风格特色。


上阙写佳节,写别愁,下阙写赏菊之景,作者在自然景物中加入了自己的情感色彩,将客观事物与主观感受结合在一起,含蓄深沉,言有尽而意无穷,所以被奉为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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