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婚了,十三年前。
那时的我,年轻帅气;那时的你,青春靓丽。我们一起上学,你读市场,我读计算机,天造地设的一对,朋友圈里公认的绝配——我腰里别着猴皮筋儿做的弹弓,谁敢说个“不”字,我就去打谁家的窗户玻璃。
01
是的,没有人敢说个“不”字,腰里的弹弓从来没有派上过用场。没办法,当时结交的朋友们不是太怂,就是太穷,补块玻璃的花销够两周的生活费了,也只有土豪才敢惹我。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两个又何尝不是穷光蛋呢?青菜太贵,我们就吃肉;房租太贵,我们就多找几个人合租;大扫除季节到大街上去拣别人丢掉的旧家具回家用;买了一个二手冰箱,为省四十块钱的运费,跟两个朋友冒着三十多度的高温,用小推车载着,光着膀子硬生生埋头推了几公里的大坡路回家;节流开源,你一周打三天工,早十点到晚十点,我一周打三天工,晚六点到晨四点,诗意一点的说法就是,“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穷归穷,朋友来了,我们还是要架上火锅,奉上好酒。请客吃饭也就罢了,甚至在客厅都要置办上沙发床似乎就有些过分了。毕业季里,我们家几乎成了朋友回国前的中转总站,而我则成了免费的接送机服务专员。有一些朋友送走了就再没相见,有一些朋友送走了过一段时间还要去机场接回来,再请吃一顿饭。知道的说我俩好客,不知道的则说我俩好酒。也难怪人家,举个例子说吧,我们俩过生日,我们请朋友们来家吃饭;有朋友过生日,我们也请朋友们来家吃饭。终于有那么一天,我看出了一些端倪,问你为什么来来去去总是我们请客吃饭呢?你说我俩打工多,经济上比大多数朋友们都宽裕。
02
转眼间,你我也毕业了。
疯狂的打工让你我有了一点点小积蓄,日子过得好了许多,在那个节奏慢得如蜗牛散步的小镇上,我开始对现状心安理得,对到机会更多更好的大城市找工作的努力开始懈怠起来。你知道对我着急催促也没用,于是就那么打工陪着。
后来,你肚子里有了我们家老大,而我从披萨店换到一家中餐馆打工。有一天晚上,老板在客人不多的时候让我去擦餐馆大门玻璃,我抓起抹布,提了个啤酒筐坐在门口,开始擦玻璃。这时候,一起打工的小哥送完外卖回来了,我一抬头见他正叼着一根烟冲我微微一笑,那满脸的油渍、疲惫、苍老,一瞬间像一座大山一样冲我压了过来。我似乎看到了几十年后的自己,正叼着一根烟,满脸油渍地站在自己的孩子面前。
那不应该是我,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开始修改自己的简历,一有时间就在关注那个八十公里之外的大城市的人才市场,加大了投简历的力度与密度。我迫切地想要开始自己的新篇章,甚至在简历中提到工资低一点也没关系,只要能给我机会学习。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一个月之后拿到了第一份专业相关的工作。你我立刻拍板,搬家!于是我一辆小车载着你跟你的大肚子和全部的家当,跟朋友们道了别,头也不回地投身到了这个陌生的大城市的怀抱。
事实证明,我的第一份工资的确很低,老大出生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我们都是入不敷出,多亏了读书时候打工攒下的那一点积蓄,才没有过不下去。
孩子七个月的时候,家里经济压力越来越大,你找到了一份跟你的学历极不相配的数据输入工作。你并没有因为这份工作含金量不高而没有把它做得极其出色,你每小时的数据输入量,居然长期是公司第二名的三倍之多。你的这份认真与执着,最终受到了上司的赏识,把一个你很陌生的行业里的职位交给你去尝试,你由此打赢了自己职场定位的关键一役,更在后来的十年里稳扎稳打,不断创造事业上的新突破。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们又陆陆续续地各自结识了许多新朋友,朋友圈再次越来越大。朋友们各自有各自的故事,或辛酸、或甜蜜,但对于你跟我,依然无人敢挑战我在腰里别着的弹弓,大家都是口径一致地说我俩很般配。他们都不穷,却都很怂——我对我们这个朋友圈非常满意!
03
十几年如白驹过隙,到如今,我的弹弓早已从腰间解了,可依然没有人敢说个“不”字。又或许是我们的朋友圈根本不是怂了,而是信服了。管他呢!
今天是我们结婚十三周年的纪念日,若不是三个孩子扯着嗓子满屋跑,我还真没感觉已经跟你搭伙过日子这么久了!
老大十岁,老二四岁,连老三也马上一岁了。孩子们生命中的每一天,都是你跟我过的日子。三个孩子加起来十五岁,再加上你跟我结婚这十三年,方方整整二十八载了!
你有感觉到吗?你我已经分不出彼此了,各自活成了对方的一部分。偶尔的吵闹,只是让你我意识到自己个体的存在,但也只是一瞬间,这种个体存在感就立刻又消失在生活的琐碎之间了。好吧,我承认,有些时候并不是一瞬间,记得最长的一次我坚持不搭理你超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但那也是我体会得最真切的一次什么叫做度日如年。年纪大了,以后尽量不逞那能了。
十三加三,等于二十八。数理错误、文理不通的一个等式,但,家哪是一个讲理的地方哟!爱吧。还是爱靠谱。
你和你的TA在一起多久了?
赶快用如下公式计算一下,跟朋友炫耀一下吧!一起的时间 = 结婚时长 + 孩子们的年龄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