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在
老古,人瘦,猴高,在校老师中鹤立鸡群。十年了,十年都当班主任。校长换了一拔又一拔,每任校长都叫他当班主任。他话多,一旦打开话匣子又难于收拢,学生服他。
平常工作显得相当轻松,闲了聚些人神侃,天南地北,大家都为老古的学识倾倒,但老古不自傲,在他那玩到天黑,吃饭了,他做。大家都欢欢喜喜吃他的喝他的,和他交往的人都说他豪爽。
他家里总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几任校长都看在眼里,想,学校的中心在老古那儿。
后来有一任校长想提拔他,听说在一次酒后许了愿,但后又有人提醒,老古可不是一般的人,言下之意,旗中的天下不是你的了。
老古没能提干,继续当班主任,和别人神侃,一付学究气。旗中来了个老木,因其个性木纳,象树一样,人称老木。
老木爱站在校门外,久久地看天,看一张一张的树叶飘下来……
校长走过来说,老木,礼堂脏了,你扫了吧。老木拿着扫把扫了礼堂。校长拍拍老木的肩说:好同志。老木站着未动,也不看他。
县上要来检查,旗中没有办公室。校长想,搬几张桌子到礼堂里做个临时办公室。找人,到处都没有。找到老古,老古正在侃。校长说,老古,你去搬几张桌子吧。可老古说:我还没有吃饭呢。
校长去叫老木。“老木,老木,老木”,老木站在那里没有应声。校长提高嗓门喊:老木。老木望着校长。“你搬几张桌子到礼堂!”,老木抬头问:你呢?老木仍站在那里看一点一点的青天。老古走过来,校长正在搬桌子,汗水从额上流下来,湿了前胸后背,老古说:都来搬吧。于是一窝峰人都来搬,一会就搬齐了。
晚上,校长炒了几个菜,备了点酒,请老古。一杯两杯下肚,说:老古,学校工作难啊。老古感叹了一声。校长说:你上吧。老古说:我惯了,无官一身轻。
老古望着背有些驼的校长在校园里走来走去,心理很难受。
旗中人员松散,做事拖拉,终于拉不动了。县局派人来考察,结果老古当了校长。
老校长退下来了,背也不驼了,笑笑的,脸的颜色也好了。老木站在旗中门口望一点一点的青天。老校长走过去,笑着:老木,老木。
老古不当班主任了,仍侃。开始有很多人听,后来走了一些,最后没有了。老木一直听。现在听老古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老木。老古说:老木,你是英才。老木灿然一笑。老木说:你不该当校长。
天黑了,下暴雨,老古儿子病了。旗中离医院远,老古想找个人送。老古进屋,哪些人都散了。
老木跟过来背着老古的儿子,趟着雨水送去医院。老木淋了个一身湿,老古很感动。想:老木从来不听我侃,现在听我的只有老木。
他们三个人在雨里回来,老古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