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8
到
今天是我出狱的日子 我并不期待也不清楚
大门缓缓移开 很快就露出了一丝缝隙 我并不着急我等着它完全打开我才一步一步的走到那个门槛边 我低头看了好久 他们说别回头 我一边听一边看 一直到大门关闭 那么快 我才迈着沉重而迟缓的脚步从大门的左边离开。
我来到从前的住宅楼下 在想我要不要上去 他们应该有点惊讶吧 我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戴着比我头小很多的帽子 我拼命的把它往下扯 但还是没有办法遮挡住我那双看似有害实则无神的眼睛 大概是我离开太久楼下升级有了门禁 我在楼下呆了很久在等待可以混进去的时机
我在楼下的垃圾桶旁等了很久 一直不见有人下来或进去 我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来了位小姑娘 他把垃圾扔进了垃圾桶里 给了我一颗糖 叫了我声叔叔 我讶异地睁大了双眼 是啊 过去了这么久 就连我自己都差点忘记我曾经是位女子 说来可疑 额头上那硕大的疤竟没吓到他 还对我微笑 他妈把他拉开 像看脏东西一样盯了我一眼 我瞬间压低了我的额头 起身看着他们的背影望着手里的糖 我闻了闻揣进了口袋里 想跟着他们一块进去 却没成想 慢了一步被关在了门口 门撞框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
我又坐了下来 这次我坐在了门的旁边 抬头看了看天 八月末的风微凉 我在里面待了很久早就练就了 看天辨几点的本事 不过这次看到的比在里面看到的更阔 我想大概是下班时期 回家的人员肯定多 所以我站了起来在门口踱步 不一会儿真有人 我起身跟了上去 我想大概是不想惹事 所以他们也没有过多的理会和搭话 只是用看遗体一般的眼神 瞟了几眼但又不敢直视 我没过多理会 因为我知道 我已经没有更多的机会 看着他们走进了那个直升的盒子里 我没敢进去 便走进了旁边的大门 我看着满是灰尘的阶梯 瞬间忘了如何迈开双脚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 扶着栏杆 我从未走过如此遥远有如此近的路程 一会儿就到了 我在楼梯口张望着 听着廊口里嘈杂的声音 我从未如此静下心来 从未清楚的感受过自己的呼吸 我起身 闻到了不知是谁家飘来的饭香 还没顾得上肚子便听见了隔壁房子的吵闹哭喊声 男子大声谩骂着贱人赔钱货 我本着不想多管闲事去敲自家的大门 没一会儿传来女孩的叫喊声 她求着他的所谓生理学的父亲 我一时心软便敲开了那锁门 男子不耐烦的打开 嘴里还带着咒骂声 我眉头紧锁 问 怎么这么吵 他回头瞟了母女一眼 谁TM家里面 不会教训一下赔钱货 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没事就起开 别碍着老子关门 我没有搭话 俯身捡起地上酒瓶敲碎 把他推倒 他抬头看着我 眼神里透露着无辜 好像我就是那个罪人一样 仿佛他什么都没做过 我拿起玻璃渣猛地扎进了他的手里 他反抗 往我的头上砸了一玻璃瓶 我便随手还了他一玻璃瓶 我头上留着鲜血起身说着 欺负女人 这 就是最基本的下场 他嘴里又咒骂着 我便用尽全身力气给了他一拳 他的嘴一下子就肿了起来还流着鲜血 小女孩蜷缩在角落里 我对他笑着 略显着僵硬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微笑过了 擦了擦手把刚刚揣进兜里的那颗糖递给了她 她伸手接住了 我转头离开她抱住了我 我把她推开 在她家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 大概是刚刚壮了胆的缘故 我毅然敲响了自家的大门
很快门开了 出来了一位妇人 她是我的母亲 是我七年多第一次见面的母亲 她额头的白发增添了许多 发尾还有些许黄 里面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问是谁呀 我的眼睛瞬间亮了 那是我的女儿 是我生下就没见过的女儿 妇人说 你怎么回来了 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她像看垃圾一样训说着我 我知道你想见她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求求你了 你先走吧 我们现在过得挺好的别再让孩子产生什么阴影了 你现在这般模样你要让小区里的其她孩子怎样看她 你赶紧走 越远越快越好 别来打扰孩子的生活了 她现在过得很好,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过你了他现在需要的是平淡简单的生活而不是被外人传说有着杀人犯母亲的生活 平淡的话语一句一句在我的耳边划过 我顿时哑了 只流露出一句 我走了
28楼应该是我抵达的最高层楼了 天台的风很凉 很快 风声很大 我很想见见她 但不想她背上坏种的标签 我站在边上想着她的样子 脑海里浮过我这一生 年轻的时候因为和初恋偷尝禁果 被初恋背叛 并被迫嫁给比自己大十多岁的男人 因未婚先育 他便常常对我打骂 那时的我精神散换 怕腹中的胎儿 死于他手 便在一次争吵中失手杀死了他 我想那应该是我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我擦去眼角的泪水 冲刺得跳下高楼 很慢但风声刺耳 划过家里的窗户 我看见了一个小女孩 那一刻好像定了下来 我看着她微笑玩闹 往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只有她的笑脸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微笑 我想那大概是我这一生来最轻快的样子了
砰 的一声 到头了 我还望着左边那个窗台 脑子里还印着那个微笑 此后我永远长眠 无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