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陵川陪同蒹葭回到医馆的时候,天已尽黑,夏姜和青萝都等在门外,见蒹葭从马车上下来,双双迎了上去。
蒹葭看着唐陵川说道:“表哥辛苦了,回去一路小心”。
唐陵川微微颔首道:“时辰不早了,表妹也早些休息吧”!说完对现在蒹葭身旁的夏姜和青萝点了点头,才姿态优雅地上了马车。
夏姜和青萝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蒹葭,怎么姑娘在唐家待了一天就变成唐陵川的表妹了?
“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蒹葭看了看满脸疑问的两人,感慨万千:“此事说来话长,先回去吧”!
夏姜和青萝直至听蒹葭说完事情经过,还一直保持着错愕的表情,这也怪不得她们,若不是蒹葭亲身经历,她自己也很难相信。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蒹葭就把青萝拉起来给她梳洗,今日是祖母引见她去拜见大伯父,也就是唐家家主唐文龙的日子,祖母说了,只有大伯父点头同意了,她才算真的认祖归宗。
青萝知道蒹葭这次去拜见唐家家主意义重大,也不敢马虎,给蒹葭梳了一个隆重的朝天髻,又配以金箔点缀,连蒹葭的脸也涂上了淡淡的胭脂。
青萝笑看着蒹葭,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不由开口赞道:“姑娘可真美,平日里姑娘打扮随意看着钟灵毓秀,今日盛装之下美的倾国倾城,不敢直视”。
蒹葭俏脸一红,看着镜中精致美艳的容颜轻启朱唇:“你也来打趣我,时辰不早了,一会儿表哥在门外等我,你先去迎迎他”。
青萝轻笑道:“姑娘放心吧,夏姜已经去了”。
唐陵川等在外间,看到蒹葭和青萝出来时,眼前一亮,蒹葭虽然和唐思琪模样相似,两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唐思琪终日沉着脸,脸色阴郁,看人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善与疏离。
蒹葭则正好相反,她外表柔弱,行动处如弱柳扶风,实则内心坚强,待人接物以和为贵,还未开口说话,就让人忍不住亲近三分。
此时唐陵川看蒹葭明眸皓齿,淡扫娥眉,明艳无双,身着藕绿色荷叶裙,全然与前两次随意的装扮截然不同,不由赞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表妹这身装扮真是增之一分则嫌多,减之一分则嫌少,美得恰到好处又令人赞叹”。
蒹葭很无语,没想到唐陵川咬文嚼字起来比墨非白还酸:“时辰不早了,外祖母还在等着呢,我们启程吧”!
唐陵川做个请的手势:“表妹请”。
蒹葭一路跟着唐陵川,仍然是急急忙忙地赶往望梅庭,唐老夫人已经在会客厅里等着了,见蒹葭进来,笑着给她招招手:“快来外祖母身边”。
蒹葭轻启莲步走过去,乖巧地叫了声:“外祖母”。
老太太眉开眼笑地看着蒹葭,伸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着,打量了一下笑着说:“当年你母亲就是京城第一美人,如今你稍作装扮比她也不差,虽然唐家不会以容色去博前程,但是你放心,过两年外祖母必定给你许个好人家”。
蒹葭俏脸一红,更趁得她肌肤赛雪,脸颊飞霞:“外祖母,我还小呢,这几年还想多陪陪祖母呢”!
唐老夫人叫声说:“好,好,好,知道你是外祖母的乖外孙,这事咱们先不提”。
其实蒹葭今年已满十六,按照高仓国的习俗,女子十四便可议亲,她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不过众人知道老太太刚寻回外孙女,肯定不舍得立刻就给蒹葭选夫婿。
老太太拉着蒹葭的手一一指着坐在下首的两排夫人给她介绍:“左边是你大伯父的姨娘,现在有她管着整个唐家后院,你大伯母身体欠佳,终日住在回暖阁闭门不出,回头让陵川带你单独拜见,下面是你大伯父的几个子女,分别是三表哥唐陵川,四表弟唐陵阳,二姐唐思雨,四妹唐思佳,右边是你二伯母,和弟弟唐陵城,妹妹唐思怡,其他的几位哥哥都在外就职,每逢过年过节才回家一趟,以后再见也不迟”。
老夫人一一说着,蒹葭依礼一一拜见。唐婉莹是她的姨母,之前就见过的,如今老太太虽然没说,蒹葭依然过去福了一礼。唐婉莹笑着拍拍蒹葭的手背。
蒹葭注意到,她给二姨母云雪柔行礼时,虽然她也笑着,但是眼神中却含着一抹轻视。
云雪柔掌管唐家后宅多年,虽然位分没有大房高,但是大房有的,她都有,就连子嗣也比大房殷实,若说这些年她没有争胜之心是谁也不信的,如今唐思琪那个什么都不管不问的三小姐出去了,又来了一个身份不明的神医来,依她看,这老太太是年纪大老糊涂了,真是什么人也能往家里领。
蒹葭只当没看见,不动声色地在厅里巡走一圈,又回到老太太身边在她的下首坐下。
唐文龙还没来,众家眷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无非是就着老太太夸些蒹葭的话,蒹葭也都谦逊的回应。
众人正说到热闹处,突然有小厮在外面喊了一声:“大老爷到”。
屋子里除了老太太,其他人纷纷起身迎接,蒹葭自然也不例外。
“母亲”唐文龙走到老太太身前行了一礼。
“嗯,今日我叫你来是要让你见见蒹葭,昨日我已经确认她的身份,确实是你二妹妹的亲生女儿,”说罢瞅着蒹葭说了一句:“快去见过你大伯父”。
蒹葭忙上前两步对着唐文龙行礼:“侄女蒹葭,见过大伯父”。
唐文龙虚抬右手道:“一家人不必多礼,今后好好孝顺你祖母就是”。语气中充满了随意与轻慢。好像蒹葭是不是唐家人他并不关心,只要能讨老太太高兴,唐家人多一个人也无所谓。
蒹葭能听的出来,老太太哪能听不出来,怕蒹葭尴尬,忙拉着蒹葭又重新做回自己身边:“好啦,你大伯父这人一向就是这个脾气,你不必理他”。
蒹葭淡笑道:“外祖母说哪里话,蒹葭是唐家后辈,哪有生长辈的气的道理”?
老太太一听蒹葭这么懂事更心疼了:“好孙女,真是个好孩子”。语毕又不满地瞪了唐文龙一眼:“你是一家之主,怎的还拿捏起一个孩子了?你二妹妹膝下可就蒹葭这一个女儿,你要是敢欺负她,我都不依”。
其实老太太还有好些话没有说,也不便明说,凤家的事一向是传女不传男,虽然唐文龙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也只能点到为止,不便明说。
不过唐文龙毕竟心思活络,老太太这么说必定其中是缘由的,也不多问,对着老太太赔礼:“母亲说哪里话,蒹葭如今也是我的外甥女,我哪有不疼她的道理,母亲尽管放心就是”。
老太太听了唐文龙的保证才满意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