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名字里有个秀字,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她修长的手指在绣花撑子上飞舞,轻轻点水般,几下子一朵色彩斑斓的花朵就出现在眼前。多少年过去了,那水波纹中悠闲的鸳鸯,鲜艳夺目的牡丹花还历历在目。
我家和堂姐家是前后院,堂姐的闺房在西屋,被她收拾的干干净净,墙上贴满了电影明星,刘晓庆,龚雪,陈冲,都是在她家墙上认识的。冬天清闲下来的姑娘们聚集在一起,每人手里拿着个绣花撑子,旁边一盒盒色彩斑澜的丝线,白布上有提前画好的图案被圆圆的木撑子,撑的紧绷绷的,姑娘们围在火炉旁一针一线忙碌起来。我为了逃避看护弟弟妹妹常常趁母亲不注意,溜到她家,看看谁的色彩美,谁的针脚细,她们也不恼,任凭你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以前,农村大部分都是土墙,姑娘们爱干净,喜欢床头的墙上订上一块她们自己的绣品,叫墙围子,还有铺在床边的床围子,挂在里间门上小门帘,鞋垫,盖茶具的花布,都是她们的作品。鸳鸯戏水,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池塘边的小蜻蜓。雍容华贵的牡丹,有时候她们为分不清是茶花还茉莉争吵的面红耳赤。为分不清丝线的深蓝和藏青的色差唏嘘不已。有的姑娘细心的要命,一针一线不允许自己出错,那她定是为自己准备的嫁妆。
色彩明媚,针脚层层叠进,活灵活现。她们都是彼此的老师,对比,讨论,相互学习,所有的技巧都是凭靠自己探索和创新。不完美,正因如此,她们专注的琢磨,改进。她们置身其中心无旁骛,内心愉悦,笑容如冬天的太阳,思想单纯,明媚。夕阳斜照在窗台上,谁也不舍得离开,我呆在她们身边,不做声,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