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我国的节日是越来越多,对于没有仪式感的人,节日自己就是个看客----看别人各种“作妖”;对于上班族----至少能放假;而对于客居他乡的人,节日是”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些滋味我都体验过,而这最后一种却似空中明月,久久不能忘怀。
印象中最深的是春节,如今春节都是开着车子带着我的小家庭去和父母团聚,轻松而方便,而十几年前却更像是形单影只的流浪记。彼时我在离家一千公里的城市,每当过节,一票难求,春节就更别提了。别的节日可以作罢,春节却是一定要回去的,这一年中家家户户团聚的大日子我若孤身在外,那悲苦的气息足以将我淹没。
这是场硬仗,还必须胜利,于是每个元旦后,心里自动拉起了警报线,心里倒数着预售票的日子。那时还没有网络售票,只能去火车站或者代售点,白天要上班,只能等下班后去排队买票。等轮到我了,可选择的票已经非常少了,还都是要转车绕路的。后来从一个比我大点的老乡告诉我:“你别着急,你就等你要回家的前几天去买。有的人票是买了,可时间到了走不了;票贩子卖不完的票快到时间了也会退,到时候就有空票了,你准能捡着一两张。”这个方法还真行,我这样做了好几年每次都买着了,却也不会每次都那么幸运,有一年就彻底买不到了。我急坏了,虽然不喜欢麻烦别人,可十万火急,就给一些老乡打电话,看是否有多余的票。有一个大学校友也没买着票,但他胆子大,说可以带我混进站里,然后上车补票,我寻思着:行,就这样。
那天我们在车站前碰头,进站时刚开始还检票,后面人太多大家都往前挤,趁此机会,我们挤在中间,混在人群躲过两边的检票员,上了火车。 “我们俩没买票,买着了也没位置,去餐车,餐车有位置。”到了餐车,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怎么办呢?只见他来到了车门前,从包里掏出几张报纸,往地上一铺,就此“画地为牢”。“就这吧”他说,“来晚的连这个地也没有呢。”我们就在地上坐了一夜,聊些工作生活上的趣事,困了就靠着车门眯一会,虽然没有位置,那一晚我却并不感觉失落。我听着绿皮车哐当哐当的行驶声,听着夹缝里的风声,偶尔起来看看窗外,经过城市有些许亮光,然后又陷入一片漆黑。我是在外漂泊的游子归乡,我同中华大地千千万万的蚁族一起与生活抗争,我虽独身在外,却并不寂寞。
大抵这个情景一直在我脑海里是因为它记录了人生的青葱岁月,而这些年来,我从一个地方出发到另一个地方,从人生的一个站到另一个站,车站成了记忆中重要的一笔。它记录了我与亲人的离别团聚,记录了脚步踩下的广阔印记,记录了对心之所向的割舍,对迷茫未来的拥抱。一列列火车往返间,岁月老去。而不知下一次,它又将去向哪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