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过去,每次读李森祥的《台阶》,总是会想起朱自清的《背影》,也许因为它过于经典,或者只是因为都写的是父亲?我也不能准确解释。
这是两位不一样的父亲。一个是少年就出外独立谋生,做了许多大事;一个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最大的愿望不过是造一栋有高台阶的新屋。
他们也有一样的地方:都经受了岁月的刁难与打磨。生活先是不声不响地把一位位少年郎变成了责任重大的父亲,接着又让他们经历生活的种种磨难、承受与担当,一步步走向人生的老年。
时光总是残忍。镜子中的人一点点地变了模样,不知不觉中容颜已衰,潜移默化中或者这些都能够勉强接受?而真正让人觉得老了的时候,却往往是一瞬间的事,那仿佛是突如而来的打击,那种感受是无法言语的辛酸。
总是在某个特定的时刻,一种无力感突然铺天盖地而来,那个无所不能的男人,忽然一切都无能为力了,那是怎样的落寞和悲哀?
《背影》中的父亲,一生劳苦奔波,老景却是颓唐难堪。父亲肥胖而笨拙的背影,让“我”不禁簌簌落泪。《台阶》中的父亲,一生勤劳辛苦,终于愿望达成。砌成向往已久的台阶,父亲却处处感到“不自在”。
“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 ……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摘自《背影》
“他那颗很倔的头颅埋在膝盖里半晌都没动,那极短的发,似刚收割过的庄稼茬,高低不齐,灰白而失去了生机。” 摘自《台阶》
那个曾经在我们眼里顶天立地的男人,后来经常会做错许多的事情,还满脸的不服;那个曾经帅气阳刚的父亲,忽然有一天成了颓唐的老人,能做的事不能做的事都抢着做,还一脸的小心翼翼。
长大了的我们,一度嘲笑他们的梦想;后来的我们,会觉得尴尬与无语;现在的我们,才懂得难过与心疼。
“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
那个倔强的好强的沉默的严肃的无所不能的,用肩膀撑起整个家的,为我挡风遮雨的顶梁柱,老了!
愿世间父母平安度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