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张初尘生气以后李药师感到很是难堪,要知道李药师大晚上的约张初尘过来可不是专门为了让她生气的。后来,见到张初尘的情绪已经稍微缓和了一点点,李药师就赶紧走过去向她道歉。
呃,张姑娘,前段时间我们之间发生了一点点小误会——是的,发生一点小误会。说完这个有点蹩脚的开场白以后,李药师又特意把“小误会”这个词重新强调了一次,然后才继续说道:不过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离开洛阳城了,所以想借自己生日这个契机约你过来聊一下天,如果能够把以前的误会都解析清楚,那就再好不过了——关于自己邀请张初尘来宅子赏月的目的,李药师是这么解析的。
张初尘听了李药师一本正经的解析感到很是意外,但是她听完以后没有说“好”,也没有说 “不好”,沉默了片刻以后她就板起面孔对李药师说道:你这个李药师真是一个怪人,为什么非要把一座好好的宅子建得这么别扭呢,让人每次进来都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先不用说其他的事情了,就先说说你这座宅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李药师听了张初尘说他的宅子建得很“别扭”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就伸出手来挠了一下脑袋,然后用夸张的语气回答道:张姑娘这个问题真是问到点子上了,其实我也一直在琢磨着这座宅子有点古怪,怎么外面的人一进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非要往悬崖下面跳呢?你刚才提到的这个问题我一定会好好地研究一下……
张初尘觉得李药师的回答一点诚意都没有,于是就随口说了一句“瞎扯”,说完以后她就径自在悬崖边找了张凳子坐下了。
李药师见状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然后就拿起一张凳子在张初尘身边坐下来了。
当时时间已经到了卯时,月色如洗,整个大地看起来一片明净,一些不知名的夏虫在墙外不停地低吟浅唱,仿佛是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远处不时传来几声慵懒的犬吠,那声音为这寂静又燥热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空旷的遐想。
李药师见到张初尘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于是就神秘兮兮地凑过去对张初尘说道:张姑娘,告诉你一个大秘密,我怀疑这座宅子里面被人布置了一个神奇的阵法,所以这座宅子外面的人只要一走进宅子里面就会迷失方向,有人甚至还会丧失心智直接往悬崖上跳下去……
张初尘听了李药师的话一张白皙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不过她听到李药师说自己的宅子里面可能大有文章又立刻来了兴趣。在将信将疑地盯着李药师看了一眼后,张初尘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吗,你的宅子里面真的有一个神奇的阵法,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问完以后张初尘抬起头看到李药师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又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有点没水平,于是就撅起嘴巴说道:你这个李药师说得究竟是真是假,难道你自己的宅子里有什么玄机,你这个主人还会不知道?
李药师只能向张初尘解析了整件事情的缘由:其实这栋宅子并不是他自己的。他本来想跟随师父出家修道,结果师父要求他在这栋宅子里住满一年再做决定,其实他也不知道师父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张初尘听了也就没再计较什么了。
李药师和张初尘在一起看了月亮这期间他们聊到了不少事情,其中一些是和整个洛阳城局势有关的大事情。比如说就在前几天,越王杨素手下有好几个顶尖的门客被一个神秘人轻而易举地给杀了。
晚上视力比白天还好的“夜枭”被一剑刺瞎了双眼,然后又被丢进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蝙蝠洞里,等他跌跌撞撞地从洞里爬出来又失足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悬崖,整个人摔成了两半; 体力过人的“梦马”在洛阳以西的一个荒野上被发现时面目狰狞,整个身体就像抽筋一样蜷缩在一起,仿佛在临死之前就已经被榨干了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嘴里能够喷出致命毒液的“蛇人”的尸体是在草丛里被找到的,尸体被抬出来时有一把刀留在他的身体上,那把刀的刀柄在嘴外面,刀尖从他的后颈部伸出来。很明显,蛇人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喷出致命的毒液就已经被人一刀刺进了喉咙,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死得干干净净……
因为手下的门客被杀这件事,越王杨素紧张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连夜飞鸽传书将所有的亲信从各地召了回来,整天都和他们躲在一个密不透风的会议室里研究对策,也不知道他们最后究竟商量出了些什么对策。
李药师和张初尘的谈话中还聊到了以前发生的一些小误会,比如说李药师就澄清了自己在宅子里面装神弄鬼吓人的原因。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是有些古怪的人在八卦路转来转去,最近他们还想闯到自己的宅子里面来,自己也是被骚扰得实在没有办法才不得已而为之。
通过交谈,李药师也大概明白了张初尘的大概身份,洛阳城里一位绝顶高手的徒弟。至于究竟是谁的徒弟,张初尘并没有说明。
那天晚上,张初尘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衣服、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她就那样抿着嘴静静地坐在悬崖旁边,既没有像和初次遇到李药师那样对他拔刀相向,也没有像后来被李药师从悬崖边救上来以后那样冲着他大声嚷嚷。
李药师觉得那晚的张初尘非常文静,也非常漂亮,她静静地坐在悬崖边,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李药师还觉得那天晚上的月亮也非常不一般,它甚至比洛阳城大正午的太阳还要圆很多、亮很多,照在人的身上竟然有种暖洋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