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 相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引言: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道德经》


1.

它在长久地沉睡。于一个极致温暖的环境里。像暗夜飘雪时炉火烘照的一角,也像千百万根羽毛相挨着的一处缝隙。

直睡到——天地鸿蒙,混沌初开,无数点金粉如细雨般飘忽降落。它——那块肉疙瘩——才慢慢地有了苏醒的片刻。它在慢慢长大,并悄悄地滋生出了一点儿属于自己的感觉。

比如——疼!

“嗞儿—”一下,触电般的感受。一缕灵光钻向它的更深处,由内而外——发作,声势浩大。

肉疙瘩在睡梦中一惊,随即动了动。

再比如——热!

那是一种由表及里的晕开,先是温暖、舒适、然后是一点燥动和难耐,继而又变得十分难耐。肉疙瘩不得不尝试大动一动。它醒来得更彻底,先前的燥意也褪下去了一层。慢慢地,它又变回了先前的温暖、安宁。可没多一会儿,新的燥热又从深处升起,继而更宏大地向周边持续扩散、升腾。

肉疙瘩又动了一动。这次的幅度有点大,除了燥和热,它还感受到了挤压和小小的骨架。

慢慢地,肉疙瘩越长越大。它又有了更多的层次和感觉。好像——在它的最深处,还包裹着更多更深的秘密。像一眼望不到底的水井,也像深邃无边的苍穹。

就像自己一直被包裹着那样,它的外面有一层衣,而它自己其实也是一件衣。

它还发现,那深处——它包裹着的里面——在操纵着它的情绪,会让它因为疼而本能地撇嘴,因为燥热而下意识地皱眉。当然,更多时间它只是睡着,依旧睡着。睡得时间足够悠长也足够美气了,才会在半梦半醒之间瞥出一点儿绮幻的遐想来。它感觉自己的力量在越变越强,由此滋生出的渴望也就变得越来越多了。

迷蒙中,它有了一个心愿——那就是不停地生、不断地长……它曾不止一次想,干脆就冲破箍在身上的衣算了,那样就可以有足够的空间去伸展、再伸展……它就能变得体大无穷、力亦无穷……

它开始生出更多的怀想……

有时候能听到——除了让它感到心安的“咚咚咚”以外的声响。

那是很细微的——叮叮咚咚,鸟叫鸡鸣。还有很复杂的人声儿。以及很小很小的“擦擦”声。

哦,它感觉到自己被或轻或重地抚摸了。它知道那是它不知道的外面,也在关注它的存在,是欢迎它的到来。就像它关注外面、渴望出去的心情一样。

它很享受这种双重的感受,包裹着的那个悠远的地方又有新的温暖在生发。

它又有了新的力量和技能,偶尔还能感受到有亮光照进来,那是一道粉红色的光。它很想睁开眼看看周围,也想看看包裹着它的外面的世界。

那世界一定很热闹,那里充斥着高高低低、粗粗尖尖的“呜哩哇啦”声。听到最多的是女人的温柔,男人的粗犷,还有年老妇女的慈祥和稚嫩童音的欢脱。偶尔,还能听到一点别的,那是女人在“呜哩哇啦”地唱着。真好听啊!它感觉自己包裹着的那个地方就要化开了、荡开了……它既兴奋又幸福,顺势就把什么塞进了嘴里。

它真想参与进去,更想听听自己是什么声儿。粗的,还是尖的?沉重的,还是欢脱的?

咦,它果然会发声儿了。

“嗝-”

“嗝-”

它听到了自己弄出来的动静儿,有点儿开心啊!它手舞足蹈,又顺手捞到了一根飘带来晃荡。

哦!原来,有这么多技能和热闹在等着它。它攥紧了飘带,让身子使劲儿地扭了扭。有点挤,不过没关系,它现在愈发变强了。

带着这些渴望和力量,它越长越大,包在它身上的衣就变得越来越小了。它睡着的时间在变少,玩飘带的时间在变长,那清醒和渴望的时间就变得更长。

有时候,它能感觉自己的头顶和脚底触碰到的是硬邦邦的东西。很挤,很硬。是它很不喜欢的那种束缚和桎梏。它就不停地动啊动的,然后就又有了轻轻的“擦擦”声儿。

它使劲地动,不停地动,那“擦擦擦”就变成了“邦-邦-邦-”。稍重一点儿,却感受得更加分明!暂停。继续不管不顾地鼓动。终于,它找到了让头顶和脚底都不那么局促的一种姿势。又挣了挣。它感觉自己更长大了一些。

忽然,有个什么在抵着它。又在后面使劲儿地推滑。哎呀,好痒。它忍不住扭了一下,脸上和它包裹着的深处同时咧开一下。它醒了。听到了两个年轻女人的“呜哩哇啦”。

然后,就有一双强有力的大手在使劲儿地推赶它。它本能地抓紧飘带顺着大手的力道一起动,一直动。直到头和脚又碰到了那两个硬邦邦的地方才停下。它动得时间太长了,刚一停住就睡着了。

凭空现出一道金沙河,无数颗金粉在河面上闪着星星的颜色。

“咕噜噜—”一串很大的声音将它吵醒。那动静很分明、很大声,就在它的附近发生。

金粉被微风吹拂,流光一样的金色羽毛在岸畔隐隐浮动。

“咕噜噜噜——”那一串声音拉得更长了。还有女人轻轻地啜泣声。它忽然感到一阵难过,苍穹开始变冷。流沙暗自驻停。

它又感受到了那只手的抚摸。“擦-擦-擦-”它轻轻地滑过鼓起来的面颊和变胖的四肢,长久地留下。好像受到了莫名的鼓动,它很自然地也把小手覆了上去。

两边同时一怔。继而就有持续不断的温热在内外升腾。手掌心在微微跳动。幽暗的深井往外冒着温热的泉。

再次醒来时,它重又听到了外面的热闹。那是孩子的哭声和男人的“呜哩哇啦”声。它感觉自己被一颠一颠的震颤包裹得一阵阵发紧。有点儿躁,它往前拱了拱。想撑破这层包裹尽早出去。它听到了女人更粗重的喘息和不断的呻吟。

一股坚定的力道在推挤着它——向前。它本能地攥起飘带,被推动着——向前。

喘息。呻吟。

那力道又来了,再次推挤它——向前!它抓紧飘带,再次被推动——向前!

喘息。呻吟。停顿。

那力道第十次袭来。它被第十次推挤。它的头被卡在硬邦邦的骨头里。

喘息。呻吟。哭泣。

它死死地攥紧飘带。感觉一阵阵眩晕和憋闷。

那力道第三十次、第五十次袭来……它被第三十次、第五十次推挤……它的手攥得越来越紧、不能更紧。它变得不能呼吸。近乎窒息。

忘了空前的喜悦和焦灼。它头顶发凉。脊背发凉。四周一片茫白。它的头脸和四肢一样,一阵阵酥麻……它的深井在结冰,苍穹中的星斗在噼啪坠落,先前的粉红颜色瞬间坍塌成了无尽的黑……有道光“倏-”地一下冲了出去。

深夜。寂静。

他终究没能真正地听上一回自己发出来的声音。

温柔的妈妈、粗犷的爸爸、慈祥的奶奶和淘气的哥哥也没能听到。他们都在大声地呼喊他,呼唤他。

真空。寂静。轰鸣。

它幻化成了无穷大……周身变得无限轻松……

它又化身成无数点金粉……散落的……盘旋的……飞升的……

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无所在亦无所不在。

那一刻,是1982年农历七月十五日的零点零分。


2.

家里又来了新孩子。

和上一年的胎梦不同,这次梦到的小杏儿数量是两颗。睡梦中,她满心欢喜地摘下、毫不犹豫地揣进怀里。

迷糊中醒来,她本能地思忖,难不成还怀了两个?

一声炸雷把她轰醒!可真是个冤孽啊!

男人刚刚经过一场意外,全家人跪天拜地地求情才从阎王爷那给硬哄回来半条命;孱弱的公公过世后,老太太又双目失明,这几年更是一入冬就只能瘫在炕上;四岁的儿子也开始讨狗嫌,没心思哄他都给拧哭了好些回……还有六头肥猪、一头老母猪要她经管……

哪还有余力?

更让人说不出口的是,在这个当口……万一又旧事重演可咋办?

与其到时候大家犯难,不如这一次狠狠心。

年轻的女人把心一横,使出了蛮力。她想几拳砸下去把麻烦解决掉算逑。可淋淋的血水淌了半桶,肚子疼得叫人直打冷颤。它,那个小冤家——还结结实实地长在肚子里。

男人和婆婆哭着把她拽走,她身子一晃就栽倒在了炕上。

滚烫。

肚子疼,头疼,心里更疼。女人蜷缩在炕上,头上流汗,眼里流泪,下身和心里都淌着血。这一切都是无声的,近乎死寂。女人想说,这火炕可真解乏啊,感觉上一次好好享受它还是上辈子的事……能做的她已经做了,剩下的就交给老天吧。

生活是个啥?

生活就是只要你生着,就得干没完没了的活计。

慢慢的,男人开始能干一些做饭喂鸡之类的轻巧活儿。老太太也能摸着黑儿手糊一些纸盒。连小儿子也能拉着奶奶去茅房,顺道轰一轰菜园地里的鸡鸭鹅了。

女人呢?继续不想怀里揣着的事,在田地里当男人,当牛马,当那个家的顶梁杠。

偏偏,不如偏偏。村里的人提醒她,你是不是快生了?怎么肚子还往斜里长呢?她才忽地想起来,对哦,是快生了。跑去让老牛婆摸。八十岁的老牛婆吸着气儿、侧着耳朵,摸了又摸,半天才说一句,到日子了,只是这胎我不能接!得到县里去。抓紧!

恨!

可是别无他选!

揪着心干完那天的活,揣着东挪西凑的钱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值班大夫说,你这是胎位不正,横位,先住进来。等我吃口饭,给你摆弄摆弄,明天一早再补办住院手续。女人这才想起来,一家老小伺候下来偏偏自己忘了吃饭。悄悄地捏了捏兜里纸片儿一样的五块钱,她吞吞口水,就着白开水静静地等着大夫一口一口吃完。

这情况属于难产,在家生搞不好会有大麻烦。我帮你正过来,你也别往回跑,要不了一时二刻就得生。见多识广的大夫忙活完一阵就收起了扑面而来的满嘴饭气。

留下女人继续撅着身子在病床上苦笑。还没做好准备,怎么这就要生?要是还生个儿子可咋办?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狠狠心……借的钱花不了两天,住院手续不能办……老母猪就快下崽儿了,掌柜的一人忙不过来……

“小冤家啊,你要是诚心想给我当孩子,就得懂事、皮实,得有个犟劲儿才行!”

那一夜,女人难得地摸了回肚子,想了回心事,又淌了一捧眼泪。

“轰—”

太累了。疲乏透顶的女人实在坚持不住就肚子一歪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夜好睡。

做梦了,却很怪异。

早起她又来了精神。回家,那么多活儿等着呢!该井死的,河死不了!

果然,就死了。

顺着出来的,头却顶着脐带儿,脐带绕颈,两圈儿。

是不想成为这个家的负担?还是听到了她的为难?要么就是没做好当一个犟种的准备!

……

还没等女人想明白咋回事?第三个孩子就来了信号。这回她特意记了,离要生还差两三个月。

早起开始淌黄水,她去赤脚医生那打了一针保胎针。到了傍晚,黄水还没干净。她心里犯起嘀咕——是那几拳下去的后返劲儿?还是干啥活儿给抻着了?得再去打一针!儿子闹觉,还得背着他。女人就那么一路疾走、一路背着人。湿剌剌的裤子和地上做记号一样的水印子毕竟丢人。好不容易挨到地方,赤脚医生才看一眼,就告诉她,孩子八成是在奔生。再一检查,可不?脚丫儿都伸出来一只了!还是个金鸡独立的站脚生!

赶紧,赶紧!

踢里蹚啷、沥沥拉拉。

天知道女人那一路走得有多揪心。走慢一点吧,怕这个急性的孩子在半道儿掉下来;走快一点,又担心把孩子脚丫和小腿给磋磨折喽……羊水淌了一天,渐渐瘪下去的肚子里还有没有氧气?那条常走的乡村土道儿,咋变得这么长?……她就那么时快、时慢、时放松、时含住劲儿地往回走。才进家门,稍一用力孩子就滚出了胎包儿。

是他?

不、不,是她!

好再……就只有一个她!

长得像,却没他半个大!全身发紫,哪有他那时候壮实、白净!乖打半天,才死里逃生一般哭出了猫崽仔一样的动静儿。仔细去看,哦,没长出指甲盖儿的小手里攥着脐带,还是脐带绕颈!这回只绕了一圈儿。末了才猛拍大腿,心里想着幸亏这是提前出来的站脚生。

她掰着手指头算,再过俩月——又是——七月十五……

女人忽然有些恍惚。这个手握脐带的丫蛋儿,她提前降生——是性急而起的一时冲动?还是担心自己蒂落之时也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决定?还是……仅仅只是为了躲开那个被鬼魅附着的日子?

女人这时候才想起来前一天晚上做过的梦,和生第二个之前,在医院住的那一晚做的梦相同。

她忽然想哭又想笑,就一边擤鼻涕一边含糊地念叨,“还真是个犟种啊……到底是那个冤家!”

——暗夜,凭空下了一场太阳雨。光束和雨都只打在那棵树的上头。金灿灿的雨雾像金粉一样洒落在蓬勃生长的树冠上,披着一层绿水衣的小杏儿在枝头上晃动,闪亮。不同的是,上一回只梦到了一颗,还化掉了;这一次梦到的却是结结实实的一双啊。


尾声:

处在困顿之中的人儿啊,古往今来,纵横内外,任何生命体验从来都不孤单。天地间数不清的故事主角都曾面临过生与不生的两难。他们无惧苦难,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属于他们的相聚、别离,降落、飞升……生活——这个让人亦喜亦忧,让人充满希望又给人无尽失望的生命海洋湛然常寂、昼夜奔流。它承载着我们,淹没了我们,也在磨砺和教化着我们。

母爱之光,灿若神明。生命之美,恰在于它形容平凡却又在在处处彰显力量和可贵。那些天生地养的万物精灵,多如恒河沙数,却也是天地间最最动人的风景。因为,沙石和星辰的本质一样,只要光华普照,它就是宇宙间最独一无二的星曜!


再一处尾声:

41年以后,那个手握脐带又金鸡独立的丫蛋儿在金秋的落叶时分写下了如上的话。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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